许随几州,将千里沃野炙烤成焦土。
朝廷拨出银钱与粮食,可死伤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四处骚动暴乱。
官家为了此事大发雷霆,剥了十几乌纱帽。
朝中人人自危,无人敢再请命赈灾。
与他一同站出来只有一人,户部左侍郎赵诚明。
官家体谅他年岁大,赵诚明又是户部官吏,常年居于此位,对钱粮比旁人更清楚,任命其为三州安抚使,即刻前往灾区。
为了确保赈灾钱粮能够顺利抵达灾区,合理分配,赵诚明还兼任了江淮荆湖等路转运使。转运使掌管着地方财政,肩负着将各地筹集的物资。
朝廷拨出的国库银钱、江淮一带运来的粮食,安全且及时地转运到受灾的许、随几州。
初到灾区,赵诚明雷厉风行。
他在州府设立粥棚,亲自监督粮食发放;组织百姓挖井取水,修缮水渠;又动员当地富户捐粮捐钱,短短数月,捷报频传。
所谓趋利避害,有去无回之事不敢行,有功可图皆之所向。
苏相等人又力谏他人前往相助,美名其曰:“一人之力薄弱”,分割几州要职。
只是没想到这旱灾如此严重,半年翻去,仍不见雨。
国库空虚,大半的银子流向灾区,每况愈下。
一时间,贪污赈灾钱粮的奏章如雪片般堆积,苏相等人,言辞凿凿称有人勾结商贾,将半数物资据为己有。
贪污之案重大,赵诚明连夜被召回京都,不出半月,所有证据指向他。
一夕之间,赵家被抄,均被流放。
那双眼睛他记得。
当初在柳府门前便见了,春闱时名动京都,开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早没了以往的霜雪傲气,笔挺的跪在秋雨之中,被大雨浇透的衣袍紧贴脊背,只为替父亲求一线生机。
可是年初便传来信来,赵家三口先后死在流放之路上……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大人……大人?”
陈恪见他愣神,连忙唤道:“雪大了,还是将窗关了,免得犯咳疾。”
杜诜这才发现廊下的人早没了踪影,猛然起身,疾步下楼,人影早消失在拐角处。
“大人,要属下去追吗?”
陈恪见自己主子这般行为,便晓得其中大有内情,抱拳请命。
杜诜摆了摆手。
不挂是真死假死,流放期限未到,私自回京便是杀头治罪,且还有监视自己一举一动,免得打草惊蛇。
店小二正在廊下搬凳子,见两人立在门口,笑道:“杜大人,方才哪位壮士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小二从怀里摸出个浅黄信封,恭敬递了上去。
于此同时,杀猪巷深处的小宅院门口,一名跛脚的老汉正倚在门口,两手蜷在袖内,时不时朝着巷口处张望。
杀猪巷以宰杀牲畜,贩卖肉禽为名。
如今接近年节,各家采买。
街头巷尾人挤人,既有穿绸鞋的大家管事,也有衣着补丁的小民夹着风雪与肉贩讨价还价。
直到一抹欣长的身影穿过人群疾步而来。
老汉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忙迎上前。
“回来了?”
“嗯。”
两人极有默契,不曾多言,径直回了院子,将风霜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