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江珩和江琉要参加这一年的春闱。
这一日,慕青沅也罕见地早起了,目送完江琉和江珩两人去考试。
慕青沅忽然想起当年送江珏去考试的情形,那时候他们还是一团孩子气,现在也都成亲、当了父亲。
她对江知砚说,她想江珏了,能不能让江珏回来。
江知砚如坠冰窖,怔怔地看着慕青沅。
慕青沅笑眯眯地看着他,“让珏儿和瑶儿都回来吧,我想他们了。琪儿有了身子,我舍不得她来回奔波,怕她有个不好。等她生了孩子,做完月子后再告诉她,别让她哭坏了眼睛,我知道她过得好就够了。”
江知砚木然地点头,颤抖地说:“儿子这就给他们去信。”
会试结束后,江琉和江珩也不出去参加各种宴会,只在家中陪慕青沅,顺便等会试放榜。
以往翠微院总是萦绕着许多笑声,现在除了各人的低语声,再也听不到旁的声音。
“祖母!”
江珏从马上下来,一路小跑到翠微院,看到床上面色灰白的慕青沅,只以为是自已回来晚了,双膝一软,跪在床前。
“祖母,不孝孙儿回来了。”
接到消息后,他不敢磨蹭,一路上都不曾休息,生怕自已回来晚了。
慕青沅仍旧没有睁开眼,叶三七心疼地看着他,“夫君,你先去洗漱吧,祖母还未醒。”
江珏并不愿意离开,执意靠在床前,等慕青沅清醒。
只是一连等了两日,慕青沅仍旧没有醒来,叶三七直接把江珏拖走。
“你再不洗洗,就要把祖母给臭醒了。”
等到江珏洗漱完回到翠微院的时候,慕青沅已经醒了过来。
她靠着床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江珏,“珏儿,你回来了。”
江珏鼻尖一酸,快步走到慕青沅面前,“祖母,我回来了。”
慕青沅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珏儿,你在济宁做的好,祖母听了很是欣喜。”
祖孙俩人小声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江知彰大步走进来,“娘,咱们珩儿考了会试第一名,琉儿也上了榜,明儿他们就能一起去参加殿试了。”
或许是为了给慕青沅看,江珩和江琉两人殿试表现得都极好。
江珩不出意外地考中了状元,江琉考上了二甲。
慕青沅脸上一喜,“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今晚咱们一家吃个团圆饭。”
江知彰红着眼睛点头,李太医说慕青沅就在这几天了。
慕青沅让花嬷嬷替她上些粉,遮一遮憔悴的神色。
慕青沅今日的话特别多,就是上粉的时候,也忍不住说话,“原先还想让你从府里选个机灵的丫头给你养老,也不知怎地这事竟然耽误了下来。你若是还想,我今儿就让他们把人都带上来,你好好选一选,我还能替你把把关。”
花嬷嬷手一抖,僵硬地说道:“奴婢早就没有这个念头了。”
她的生命,她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了眼前这个人,原先想着有个人能替自已养老,能在自已不能动的时候陪自已说说话,可她的命轨已经变了。
“这些年,你一直伺候我,我也离不开你,也不愿意放你离开,你别怪我。”慕青沅看着铜镜里的花嬷嬷,轻声说,“日后,江家会替你养老,我那些孩子们都是个顶个的乖巧,绝不让你老无所依。”
花嬷嬷咬紧下唇,唯恐自已哭了出来,“奴婢有自已的去处,不需要江家给奴婢养老。”
慕青沅顿了顿,回过神来说道:“那我给你买个大宅子,再给你买几个乖巧的丫鬟,好好伺候你。”
花嬷嬷不愿再听,扶着她站起身,“好了,咱们出去吧。”
慕青沅噢了一声,任由她扶着自已。
饭厅中,陈昭昭和萧璟皓也来了。
慕青沅数了一遍后,又数了一遍,失落地说:“琪儿不在,瑶儿也不在。”
不过很快,她脸上又带着笑意,“不妨事,咱们吃。”
慕青沅举起酒杯,目光在场中逡巡,看着他们的脸,慕青沅脑中想的是自已从皇陵回京城的景象。
那时候,她没有记忆,她以为自已是来完成KPI的,把自已当成局外人,更不把他们看成自已的孩子。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找回了原来的记忆,慕青沅惨然一笑,“这第一杯酒要祝珩儿和琉儿取得的好成绩,珩儿自幼聪明,又一直勤奋,今日的成绩是他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至于咱们琉儿,也是个好样的,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更是千金难换,你们都是祖母的骄傲。”
慕青沅带头喝了这杯酒,这可把江家人吓坏了,“娘,您身子不好,怎能饮酒?”
慕青沅笑着摆手,“没事,没事,你娘年轻的时候酒量好着呢,这点酒还不足以让我趴下。”
江琉一改往日的活泼,双目赤红,不停抽泣着,再看其他人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