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选一的决定已经坐实,一部分情感暂时压制住按兵不动,另一部分情感就是出笼的老虎野性不改,凌沉的俊美修颜是蚀出来的蚁穴,轻轻一捻就四分五裂。
义无反顾提炼出的悚险狡诈的神态镌刻在他的脸上,活生生将他刻老了几十岁,因狰狞而苍老的面庞上满是凹凸的线条,镶嵌着万千的愁与怨和对亲手杀死那两个家伙的痛心和体怜。
手臂上的血很像鲜血淋漓的小雨,落在飘忽不定的浮木上。他果断地扔开两只鲜血淋漓手臂,就仿佛抛弃了过往。他像个罪大恶极的罪人,双手向前擒住了他们的后脖子。
两个水鬼看上去并不是健朗的人,自从凌沉抓住他们脖子的那刻,松软的肌肉内就传来骨头粉碎的声音,为着这声音,凌沉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根本没用力啊!
想到他们之所以这么狼狈的原因,凌沉还是归咎为他们自身的卑劣,水鬼明知野心越大,对自身的损伤就越大,他们会因为怨恨而出现全身各处不同程度的腐烂。
现在凌沉抓住的水鬼就是两个走火入魔的家伙,他们对杀死箫飒的怨憎已经令他们回不到从前,终有一天会像浮木一样烂在海水里,被分解为无机物或有机物。
凌沉杀死他们,反而是提前给他们一种解脱,在未来那被海水腐蚀的日子里,他们会活得很痛苦。
杀人的雄心万丈的欲望和生存的煎熬双管齐下,这对水鬼一族来说,一直是死不瞑目的心腹大患,他不如趁早杀了他们。
有帮助他们而杀他们的一套解释,亲手杀死他们仍旧不能问心无愧,凌沉泪流满面。
他的眼泪好似五光十色的珠宝,琳琅满目着,不管如何凌沉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对他们痛下杀手,悲伤是涨潮的海水越发高涨,自责是把兴师问罪的匕首刺进他的胸膛,分割他的心房。
凌沉的手握着他们没有用力,他懊丧地低下头,手中的水鬼仍不遗余力地往前冲。
他们不能理解凌沉的心思,只觉得他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好孩子,他已经长大了,长大了就要与水鬼一族势不两立。
凌沉的头低低地沉落着,像一只没有颜面见人的鸵鸟,箫飒以及剩下的水鬼,全都悄无声息地看着凌沉以及他左手抓住的脖子。
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凌沉喑哑的抽泣声偶尔传出,像个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的孩子。
凌沉双手往前直直伸着,他的头埋在脖子脑袋的人体支架,擒住想要逃跑的水鬼。
这个姿势令他的鼻子酸涩,他总觉得有人逼凌沉了做他这辈子迄今为止要做的最违心的事,不得不去做,必须要做,不知道这个人是箫飒还是凌沉他自己。
懊恼的是箫飒,他认为是自己的到来打破了这片水域的宁静和安详,本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家园,似乎在他到来的那天就毁于一旦,又引发凌沉和水鬼争执不休,也许他真是一个倒霉鬼或扫把星。
不过人都来了,他就不能空手而归,杀水鬼也是让凌沉面对自己的软肋,锻造出全新的更强大的他自己,这样在以后的漫漫长路中,他才有满满当当的能力去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
意识死寂在思考中的箫飒突然被接连的两声脆响打断,他举目四望,不久他就猜中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了,顿时胸腔里刮过一阵寒风,风刃中是法力无边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