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立刻凑过来。
棉袄后襟别着的小斧头随着动作撞出“哐当”声,惊得火堆里迸出几点火星。
火星溅落在他脚边的积雪上,瞬间融化成一个个小黑点。
“我知道那地儿!去年大雪封山,王瘸子在谷口的老槐树下,用套子逮着过一头三百斤的野猪!”
少年眼睛发亮,呼出的白雾在火光里凝成细小的水珠,沾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当时那猪崽子力气大得很,愣是拖着套子跑了半座山!”
李华深吸一口旱烟,吐出的烟圈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散开,仿佛被无形的手瞬间揉碎。
他用烟袋锅子敲了敲地图边缘,在冰面上留下几个褐色的印记:“光有地利不够。
得学老辈人‘四面埋伏’的法子——晓峰你枪法准,守西边的断崖;
青山腿脚利索,去东边拦退路;
我带着黑子、大黄从北边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洞外呼啸的风雪。
那里的雪粒子打在岩石上,发出密集的“簌簌”声,“剩下南边的缓坡留给猎物,等它窜进去再收网。”
山洞外。
暴风雪如同巨兽般咆哮,将洞口堆积的积雪卷成白色的漩涡,不时有雪块被吹落,砸在洞口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洞内,三个人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他们热烈讨论的声音,与洞外的风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狩猎前奏曲。
林晓峰沉思片刻,用烧焦的树枝在地图上点出四个红圈,每个红圈都像是一只警惕的眼睛。
“但野猪精得很,闻到火药味就跑。
李华,你带猎狗从北边的烂泥塘过来,那地方湿气重,能压一压铁器味。”
他转头看向林青山,少年正用舌头舔着冻裂的嘴唇。
“你在东边埋三个兽夹,记得用枯叶盖严实,再撒点野猪爱吃的玉米碎引它上钩。”
“那咱啥时候动手?”
林青山已经开始检查钢叉上的倒刺,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脆,每一声都像是在倒计时。
李华掐灭烟头,在鞋底碾了碾,直到火星完全熄灭:
“等后半夜雪停。
野猪喜欢趁着黎明前觅食,到时候谷里的积雪能放大它们的脚步声,就算隔着半里地,咱也能听见。”
三天后的子夜,雪果然停了。
葫芦谷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月光给积雪镀上一层冷银,整个山谷像是被封存在一个巨大的水晶球里。
林晓峰趴在西边断崖的巨石后,火药枪裹着的棉被还带着母亲灶台前的余温。
那熟悉的柴火味,让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就连自己睫毛上的冰晶融化成水珠,顺着脸颊滑落都浑然不觉。
突然,北边传来黑子的低吠,紧接着是李华特有的吆喝声:“驾!驾!”
惊起的山雀扑棱棱掠过夜空,翅膀拍打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林晓峰握紧枪杆,透过瞄准口望去,只见一团黑影正朝着谷口狂奔而来,身后两条猎狗紧追不舍。
犬吠声与野猪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惊得远处的积雪从树梢上纷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