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陈静的眼睛更亮了。
“嗯！”张远重重地点头，手忙脚乱地从包装盒里翻出另一副备用耳机，插了上去。
他将其中一只耳机递给陈静，自己则戴上了另一只。
为了迁就耳机线的长度，两人不自觉地靠得很近。
张远甚至能闻到陈静头发上传来的淡淡的洗发膏的清香。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磁带转动的轻微“嘶嘶”声。
邓丽君甜美的歌声，通过一根细细的电线，同时在两个人的耳中流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张远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
这一刻，他觉得，这钱花的值！
……
三天后。
华夏未来实业发展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里，气氛热烈得像是一锅烧开的水。
林强手里捏着一张刚刚从各个销售点汇总过来的报表，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马……马总！钱总！”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变调。
“三天！仅仅三天时间！”
“我们的‘未来’随身听，在广东、福建两省，总共卖出去了……两万三千七百四十二台！”
“磁带！十五种港台金曲磁带，总销量突破了十万盘！其中邓丽君的专辑卖得最好，卖了三万多盘！”
“砰！”
林强将报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爆了！马总，我们真的做到了！彻底爆了！”
钱立行虽然不像林强那么失态，但他扶着金丝眼镜的手，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拿起那份报表，仔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可思议……简直是商业史上的奇迹。”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我分析了一下数据，购买人群主要集中在15到30岁的年轻人，其中又以学生和工厂青年、机关单位的年轻干部为主。这说明我们的产品定位和广告策略，完全正确！”
“而且，这还仅仅是珠三角地区的数据，很多内陆城市的代销点，货都还没铺过去！这个市场的潜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马宏图坐在主位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紧握着茶杯，指节微微发白的手，却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还是低估了大家的消费热情。”
他将茶杯放下，目光在兴奋的林强和钱立行脸上一一扫过。
“高兴是好事，但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他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强，你立刻去一趟深圳的代工厂！告诉他们，给我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工！把产能给我拉到极限！”
“原材料不够就去买，花多少钱都行！只有一个要求，保证质量，不能出次品！”
“是！”林强猛地挺直了腰杆。
“钱立行，”马宏图又转向钱立行，“宣传不能停！给我继续加大力度！把广告打到上海去，打到京城去！”
“联系铁道部门，在京广线和京沪线的火车上打广告！我要让全中国的年轻人，都知道我们的‘未来’随身听！”
“另外，立刻着手准备开拓北方市场。你亲自带队，去京城和津门，建立我们的分公司和直营店！那里的市场，我们必须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明白！”钱立行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马宏图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深邃。
“这一仗，我们只是开了个头。随身听，只是第一步。”
“我们要做的，是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从生产到销售，再到文化内容输出的完整商业帝国！”
林强和钱立行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和熊熊燃烧的火焰。
商业帝国！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们心中炸响。
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参与的，是一项足以改变时代进程的伟大事业。
……
就在南国的商业浪潮汹涌澎湃之时，数千里之外的京城，白杨的办公室里却是一片宁静。
他放下了手中的一份技术报告，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按钮。
“林慧，你和后勤处的刘主任，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所长。”
很快，林慧和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干练的中年人敲门走了进来。
“所长，您找我们？”刘主任恭敬地问道。
白杨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刘主任，我需要一间独立的实验室，要绝对保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刘主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没问题！所里正好有一间以前做精密仪器测试的地下实验室，环境和保密条件都是最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去清理。”
作为研究所的后勤大总管，他很清楚白杨现在在所里，乃至在整个部委系统里的分量。
“好。”白杨很满意刘主任的效率，他转头看向林慧，“林慧，这间实验室的筹建工作，由你来协助刘主任，你做总协调。”
“是，所长！”林慧立刻应道，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虽然不知道所长为什么突然要建一个私人实验室，但她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够了。
“所长，您看，实验室需要准备哪些设备和仪器？您列个单子，我好去申请采购。”刘主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钢笔，准备记录。
这才是关键。
白杨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脑海中，那庞大而复杂，《基础级别机械骨骼技术》的相关信息在涌动。
这项技术，太超前了。
哪怕只是基础级别，其中涉及的材料学、人体工学、微型动力系统、神经元传感连接等技术，也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
直接把图纸拿出来，别说让别人造了，恐怕他们连看都看不懂。
所以，他必须亲自动手，一步一步地，将这件划时代的产物，以一种“合理”的方式，从无到有地“研发”出来。
这个过程，既是为了将技术转化为实物，也是为了给自己这逆天的能力，披上一层合情合理的外衣。
沉思了片刻，白杨缓缓开口。
“笔和纸给我。”
林慧连忙将刘主任的笔记本和钢笔递了过去。
白杨接过笔，没有丝毫停顿，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起来。
“首先，高精度机床，要德国或者瑞士产的，精度必须在0.1毫米以内。”
刘主任的眼皮跳了一下。
高精度机床？
这可是国家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所里也才两台，都是宝贝疙瘩。
“大功率直流伺服电机，要日本安川的，至少需要二十个。”
“应变式传感器和压力传感器，各种型号都要，精度越高越好。”
“还有，我需要一套完整的微电子电路蚀刻设备，包括光刻机、蚀刻机、清洗机……”
“计算机方面，直接给我用专线对接银河一号，调配30%的算力给我，将我权限列为第一管理员权限。”
“另外，帮我申请一批特殊合金材料，钛六铝四钒合金、高强度碳纤维复合材料、还有少量的形状记忆合金……”
白杨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写着。
他报出的每一个名词，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刘主任的心上。
刘主任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虽然不是技术人员，但作为后勤主管，对这些东西的价格和获取难度，心里一清二楚。
白杨所列的这个单子，几乎囊括了当今世界最顶尖的一批工业设备和材料，很多东西别说买了，在国内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哪里是建一个实验室，这简直是要建一个世界顶级的科研中心啊！
“所……所长……”刘主任的声音有些发干，“您列的这些……大部分都需要从进口，而且很多都是禁运品，审批手续非常复杂，恐怕……”
“钱不是问题。”白杨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只管把申请打上去，就写我的名字，项目代号……就叫‘刑天’。”
“我会亲自去找周部长，也会和总装备部的领导沟通。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能搞到的东西，先给我准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