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部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好了，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去准备吧。时间宝贵，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三人如蒙大赦，又像是得了天大的宝贝，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批示文件贴身收好。
他们千恩万谢地告辞，脚步轻快，背影里都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兴奋和急切。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周部长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这帮老伙计，一个个都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嗅觉灵敏得很。
不过，他们能这么积极，也是好事。
国家的进步，靠的就是这股子争先恐后、不甘人后的劲头。
他端起茶杯，将已经有些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器。
“小张，进来一下。”
门很快被推开，秘书小张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
“部长，您有什么吩咐？”
“备车，去一趟计算机研究所。”周部长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小张愣了一下。
去计算机研究所？
现在？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四点。
这个时间点过去，等到了地方，天都快黑了。
但小张是个合格的秘书，他从不多问，只是将领导的指令记在心里，然后迅速执行。
“好的，部长，我马上去安排。”他应了一声，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周部长穿上挂在衣架上的深色呢大衣，围上围巾，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加沉稳厚重。
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那几棵光秃秃的白杨树，在冬日的寒风中挺立着，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张的效率很高，不过十分钟，楼下就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汽车鸣笛。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静静地停在办公楼门口，司机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恭敬地等候着。
周部长没有耽搁，迈开步子，沉稳地走下楼梯，坐进了车里。
车子平稳地驶出大院，汇入了京城傍晚时分的车流。
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此刻天色已经开始昏黄，街道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给这座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从市中心的部委大院到位于郊区的计算机研究所，路途不算近。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路况远不如后世那么发达，车子在路上颠簸着，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计算机研究所坐落在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周围是高大的院墙和茂密的树林，门口有警卫站岗，气氛显得庄严肃穆。
车子在门口经过严格的检查后，才被放行。
当周部长的车缓缓停在研究所主楼前时，研究所的钱院长早已带着几名核心研究员在寒风中等候多时了。
“哎呀，周部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还这么晚，这天寒地冻的，快请进，快请进！”钱院长一看到周部长下车，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钱院长年过半百，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身上有股浓厚的学者气息，但眉宇间又透着一股子精明干练。
他知道，周部长在这个时间点亲自前来，绝不是简单的视察。
“老钱啊，你们辛苦了。”周部长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说道，“今天在会上，听你们介绍了‘银河一号’，心里激动啊。这不，会议一结束，就忍不住想过来亲眼看看咱们的国之重器。”
“应该的，应该的！您能来，是我们全所的荣幸！”钱院长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周部长往楼里走，“您来得正好，银河一号现在还在进行最后的压力测试，正好可以让您看看它全速运转起来的样子。”
周部长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跟着钱院长的脚步，向着研究所深处走去。
穿过几道厚重的安全门，一行人换上了特制的防静电服和鞋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最后，钱院长在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停下，通过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后，沉重的门体才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
一股夹杂着冰凉气息和轻微电流声的热浪扑面而来。
呈现在周部长眼前的，是一个宛如科幻电影般的场景。
这是一个足有数千平米的巨大机房，天花板上布满了复杂的管线和散热系统，地板是架空的防静电地板。
一排排高达两米多的黑色机柜整齐划一地排列着，像是等待检阅的钢铁士兵，机柜上无数的指示灯闪烁着，绿色的、蓝色的光芒交织成一片梦幻的星海。
整个空间里，充斥着一种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那是成千上万个处理器和风扇同时工作的声音，汇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交响乐。
这，就是“银河一号”的心脏——超算中心。
饶是周部长见多识广，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他不是没见过大型计算机，但如此规模、如此充满未来感的机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已经不是一台机器了，这是一个庞大的、精密的、充满力量的科技生命体。
“周部长，这里就是银河一号的核心机房了。”钱院长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自豪：“整个系统由数十个机柜组成，包含了数万颗我们自主研发的高性能处理器，理论峰值运算速度，就是您在会上听到的，每秒一万亿次。”
周部长缓缓地走在机柜之间，伸出手，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停了下来，仿佛怕惊扰了这位正在沉睡的巨人。
“小张，”他回头对跟在身后的秘书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国家未来的力量。”
小张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敬畏和激动。
“老钱，给我演示一下吧。”周部长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钱院长，“让我看看，它到底有多厉害。”
“好嘞！”钱院长兴奋地搓了搓手，将周部长引到了机房一侧的总控制室。
控制室里相对安静一些，巨大的玻璃墙将机房的噪音隔绝在外。
正对着玻璃墙的，是一面由数十块屏幕拼接而成的巨大显示墙，上面正实时滚动着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和系统状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