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贵？
五亿美金一架，在您的口中，只是“有点贵”？
周部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地、无情地践踏。
他甚至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觉得坐在这里的，不是两个国家的代表，而是在菜市场里，为了一毛两毛钱的菜价而讨价还价的普通人。
然而，白杨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对方会这么说。
他放下了手，身体向后，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姿态从容不迫。
“殿下，”他微笑着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
听到这话，周部长的心又是一紧，难道是要降价了？
法赫德亲王的眼睛也微微眯起，等待着白杨的下文。
“如果，您只是想单纯地买几架‘龙腾’回去，放在机库里，作为一个威慑，或者在阅兵的时候，向世界展示一下。”
白杨的语速不快，停顿了一下：“那么，它的价格，很便宜。”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亿美金，一架。”
这个价格一出，沙特代表团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这个价格，虽然依旧是天价，但比起刚才的五亿，简直就像是跳楼大甩卖。
法赫德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白杨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但是，殿下。”白杨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看到了您眼中的雄心，也理解贵国对于建立自主国防工业体系的迫切渴望。”
“您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几架我们卖给您的飞机。您想要的，是能够真正掌握这种力量，对吗？”
“所以，我刚才开出的价格，并不是一架飞机的价格。”白杨话锋一转，图穷匕见，“而是‘拥有龙腾’的价格。”
他顿了顿，给了对方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亿美金，是‘龙腾’战斗机本身的价格。”
“而另外的四亿美金，不是购买飞机的费用。那是技术转让的费用！”
“这四亿美金，包含的，是‘龙腾’的全套设计图纸、完整的风洞实验数据、飞控系统的核心源代码、我们独有的‘龙鳞’复合材料的配方及生产工艺、涡扇-10‘昆仑’发动机的制造技术……”
“以及，我们会派遣一支由最顶尖的工程师和技术专家组成的团队，前往贵国，手把手地帮助你们，建立起一条属于你们自己的‘龙腾’生产线！”
“换句话说，您买走的，将不仅仅是飞机，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顶级的现代化航空工业体系！”
轰！！！
白杨的这番话，如同一颗核弹，在整个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周部长和石振宏，彻底被震得外焦里嫩！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杨，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外星的生物。
技术转让？
还是全套的技术转让？！
甚至连生产线都要帮着建？！
这……这已经不是卖飞机了，这是在卖一个国家的工业未来啊！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白杨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而沙特代表团那边，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法赫德亲王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粗重。
他的双眼，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于疯狂的光芒！
艾哈迈德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扶着桌子，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至于瘫倒下去。
作为技术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白杨刚才说出的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那是无数科学家耗费毕生心血的结晶！
是一个国家倾尽国力才能攀登上的科技巅峰！
现在，这座巅峰，竟然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并且标上了价格！
“当然，”白杨似乎嫌这颗炸弹的威力还不够大，又慢悠悠地抛出了自己的条件，“这个价格体系，是有前提的。”
“第一，为了保证生产线的启动效率和我们双方合作的诚意，贵方需要一次性采购，至少三十架‘龙腾’战斗机成品。且后续的生产线，技术搭建，还得另外计算。”
三十架！
一架五亿，三十架就是……一百五十亿美金！
周部长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个数字，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第二，”白杨继续说道：“为了庆祝我们之间即将展开的，历史性的伟大合作。我们还将免费赠送一套，与‘龙腾’战斗机完美匹配的，我国最新研发的‘天网’一体化防空作战系统。”
“这套系统，包括三座大型S波段相控阵预警雷达，十二座小型X波段火控雷达，以及一套完整的，能够覆盖贵国全境的指挥、控制、通讯与情报一体化网络中心。”
“它可以将你们所有的防空单位，包括‘龙腾’战斗机、地面雷达、防空导弹等，全部整合到一个网络里，实现情报共享和协同作战。”
“简单来说，我们不仅给您最锋利的矛，还将送您一面最坚固的盾。”
白杨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
如果说刚才，他们是被“龙腾”的性能所震撼。
那么现在，他们就是被东方古国这宏大到不可思议的手笔，给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
卖飞机，半赠全套技术，再搭上一整套国防防空体系。
这是何等的气魄！
这是何等的自信！
法赫德亲王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知道，对方已经把所有的牌，都摊在了桌面上。
这是一次豪赌，赌注是沙特的未来。
而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再次睁开眼，对着自己的手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一句阿拉伯语。
“Ijtiae-khass.”（内部会议。）
随后，他对着白杨和周部长，做了一个歉意的手势：“白先生，周部长，请允许我们，进行一个短暂的内部商议。”
“当然，殿下请便。”白杨微笑着点了点头。
沙特代表团的成员，立刻起身，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型休息室。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了里面。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中方的几个人。
“小杨……”周部长嘴唇哆嗦着，他看着白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伸出大拇指，对着白杨，用力地晃了晃。
千言万语，尽在这个动作之中。
石振宏也是一脸的激动，他用力地拍了拍白杨的肩膀，沉声道：“好小子！干得漂亮！你这一手，是把他们的魂都给勾走了！”
白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把我们产品的价值，如实地告诉他们而已。真正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是我们自己的实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一次的商议，比上一次要长得多。
十分钟……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周部长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
他忍不住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没好？不会是出什么变故了吧？”
“部长，稍安勿躁。”白杨安抚道，“一百五十亿美金的合同，还附带一个国家的工业升级计划，他们需要考虑的细节太多了。换做是我们，恐怕商议的时间会更长。”
终于，在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后，那扇紧闭的木门，缓缓地打开了。
法赫德面色肃穆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同样表情凝重的艾哈迈德和其他随员。
整个中方团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法赫德走到了会议桌前，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那里，目光如炬地看着白杨。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法赫德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如同沙漠阳光般耀眼的笑容。
他向着白杨，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白先生，你们赢了。”
“我代表小沙国，完全接受你们提出的所有条件！”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