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衬衫封住了汹涌而出的液体。
似乎是不想自己的最后一面显得太过难看,温之余在掏出金丹后就用剩余的灵力封住了胸膛。
灵力化作细密的银线,将破碎的血肉勉强缝合,像缝补一件残破的衣裳。
四周好似安静了,又或者是他自己刚才布下的隔音咒终于起了作用。
反正他听不见了。
疼痛似乎模糊了意识,温之余伸手将褶皱抹平,最后抬头望了眼太阳升起的地方。
此刻已至傍晚,墨色将天空浸染,月光隐匿在云层,好似连半点星光都不愿给予。
冷。
从未有过的冷。
灵力在飞速流失,体温在逐渐下降,温之余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从指缝间溜走。
他想再笑一笑,却发现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鲜血从唇边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溅开一朵朵小小的红花。
真难看啊……他模糊地想。
不过好在,他此前选择了背对着众人,倒也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丢脸。
毕竟,他魔教少主的名头可不是白挣的,那些争夺,那些血猩,那些让他无比贪婪又不得不放手的一切。
岁月将疼痛和苦闷化作丝线,将七情六欲淬炼成坚不可摧的银针。
最终,命运伸出双手,他一边拉扯着丝线,一边刺破着血肉,将破碎的躯体缝合。
从而形成一具空心的躯壳。
他这一生都在把自己撕碎,为了野心,为了欲望,为了那个永远触碰不到的人。
而现在,他却又在亲手将自己缝补起来,假装还是个完整的人。
胸口的大洞渐渐闭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像条蜈蚣般盘踞在心上。
天空依旧沉默,连一丝风都没有。
温之余抬起头,再次望向东方。
那是他的来处,也是他的归途。
那里没有太阳,也没有光照下来的地方。
就像他胸腔里,空空荡荡,再也没有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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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之余往前走着。
脚下的土地焦黑龟裂,每走一步都扬起细碎的灰烬。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啸打破了死寂。
无数恶魂从黑色旗帜中破出,像一群饥饿的秃鹫发现了腐肉。
它们在防护罩内疯狂游荡,冲撞,撕咬。
最后,他们发现无法离开,这才将猩红的目光转向此处唯一的血肉之躯。
那个缓步前行的白色身影。
在没有取出金丹前,温之余的存在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的修为深不可测,呼吸间散发的威压就足以让这些恶魂战栗着蜷缩在角落。
而现在,失去了金丹的温之余,就像一只绵羊误入了狼群。
可口诱人。
不止是恶魂们想到了,防护罩外的斯内普也想到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但冰冷的恐惧却瞬间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
灵魂在这具躯壳中疯狂挣扎,目光却一刻不停地望向那道坚决前行的背影。
“不……”斯内普的喉咙里挤出一丝气音,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困兽。
“不……不要……”
他想过去,想冲过去,想将那人抱住,想将他带出牢笼。
可他的身体依然站在原地,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第一个恶魂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