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痛苦回忆,像无数把淬了冰的锋利刀刃,白天藏在思绪的缝隙里,夜里就翻出来反复切割着刘光和夏秋瑛的内心。
每一次呼吸,都像带着细碎的疼——所以天刚蒙蒙亮,墨蓝色的天幕还没完全褪尽,城市被一层薄霜裹着,连鸟鸣都透着怯生生的寂静时,两人就已经踏着晨露来到了安置点,没等工作人员安排,便主动拿起印着“志愿者”字样的红色袖章,毫不犹豫地别在了袖口。他们太清楚绝望是什么滋味,只想用自己的力气,帮那些陷在困境里的人扒开一点希望的缝隙,让他们知道:不是只有自己在扛,有人正陪着他们,一起等天亮。
安置点里,临时搭建的蓝色帐篷像一片低矮的海洋,风一吹,帆布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混着偶尔传来的低泣声,让人心里发沉。刘光和夏秋瑛提着装满食物的保温箱,在帐篷间小心穿梭——箱里的米粥还冒着热气,馒头裹在棉布里,摸起来暖乎乎的。
遇到蜷缩在帐篷角落的幸存者,他们会先轻轻敲敲帐篷杆,等里面有了回应再弯腰进去,把热食递到对方手里时,还会多说一句“慢点吃,不够再去那边领”。有位老奶奶接过粥碗时,手止不住地抖,眼泪滴在粥里,刘光没多说什么,只是蹲下来帮她打开一次性筷子,等她开始喝粥,才悄悄退到帐篷外,继续往下一个帐篷走。
夏秋瑛则更关注孩子们。她提前在口袋里装了水果糖和卡通贴纸,每当看到缩在大人怀里、眼神里满是惊恐的孩子,她就会放慢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糖,轻轻递到孩子面前,声音放得比平时低了好几度:“小朋友,你看这颗糖,吃起来像不像橘子呀?我还会讲小兔子找妈妈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起初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不肯松手,可听夏秋瑛讲到“小兔子最后找到妈妈,还吃到了胡萝卜蛋糕”时,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小手也悄悄松开了妈妈的衣服,伸手接过了那颗糖。夏秋瑛趁机摸了摸她的头,心里轻轻舒了口气——能让孩子暂时忘了恐惧,就算多说几句话、多等一会儿,也值了。
对于那些失去亲人的幸存者,他们选择用沉默的陪伴代替语言。有位中年男人,一直坐在帐篷外的石头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刘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没问“你还好吗”,也没说“别难过了”,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男人接过水,却没喝,只是盯着照片发呆。刘光就陪着他坐了十几分钟,直到男人突然说了一句“我老婆最喜欢吃苹果”,刘光才轻声回应:“待会儿领物资的时候,我帮你多拿两个苹果。”男人转过头,眼里满是红血丝,却轻轻点了点头——有时候,不用刻意安慰,安静的陪伴就是最好的支撑。
除了安抚幸存者,两人还主动帮救援人员分担体力活。搬运救灾物资时,刘光扛着装满矿泉水的箱子,脚步稳健,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浸湿了他的衣领,他也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继续往帐篷区走。夏秋瑛则和几位志愿者一起搭建新的帐篷,手里的绳子勒得手心发红,她也没喊累,只是跟着大家的节奏,一起把帐篷的支架固定好。
休息的间隙,她看到两个幸存者互相搀扶着去领物资,其中一个人的腿受了伤,另一个人就慢慢扶着他,走得很慢却很稳;还有位大爷,把自己领到的面包分给了旁边的小孩——这些细碎的瞬间,像微光一样,一点点照亮了安置点的灰暗,也让刘光和夏秋瑛更加坚定:只要大家互相扶持,这座城市总有一天能好起来。
不远处的废墟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还在固执地守着。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他和老伴的合影,背景是家门口的老槐树。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掉下来,他大概是怕眼泪模糊了照片上老伴的脸。他身体微微前倾,脖子伸得长长的,目光死死盯着废墟深处,像是在寻找什么。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他也没在意,只是偶尔用袖子擦一擦眼睛,然后继续望着废墟。旁边的救援人员劝过他好几次“这里太危险,您去帐篷里等吧”,可他只是摇摇头,说“我再等会儿,说不定她还在里面”。
刘光路过时,看到老人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轻声说:“大爷,您要是累了,就去旁边的帐篷歇会儿,我帮您盯着,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您。”老人转过头,看了刘光一眼,终于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跟着刘光往帐篷区走。
等安置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刘光和夏秋瑛才得以喘口气。两人靠在一棵光秃秃的槐树上,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对幸存者的心疼,也有对自己的自责。
夏秋瑛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想起未来世界里,和逢魔时王对抗后的样子。那时候,城市也是这样,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哭声,我和你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保护好所有人。”刘光转过头,看着夏秋瑛发红的眼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坚定:“那时候我们还小,现在不一样了。这次,我们一定能帮大家尽快好起来,不让他们再受那样的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安置点里的帐篷、正在领物资的人们,还有远处正在清理废墟的救援人员,继续说道:“我们得想办法联系更多志愿者,看看能不能筹集一些过冬的棉被和药品;还要帮大家登记信息,看看有没有失散的亲人——这些都是我们能做的。
不能让大家只待在安置点里,得让他们慢慢找回正常的生活。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承诺。”夏秋瑛看着刘光坚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好,我们一起做。不管多难,都要让这座城市重新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