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刚上缴了税,想必官家那头都忙着对数、分拨,对我们咱儿,想来风声没那么紧了。”
秦山思来想去,还是想暗干一回,大不了就…进去蹲几天。
苗芬儿欲言又止,但这又是没别法子的事儿。
“行了、婆娘你先睡,我这还没得去冲一冲自个儿。”
“嗯。”
……
翌日,东边天刚蒙蒙亮时,秦山已不知出到了。
苗芬儿醒来看着枕边空凉凉的位儿迷糊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感觉今早精神爽利多了,便见着桌上有她老汉端好的布巾、清水等物什。
她垂眸静瞧了会,秀气的俩眉微蹙,白净的面庞染上忧色。
她知道她老汉干嘛去了,这般冒着大风险的事儿…
片刻后,这位半老徐娘的麻衣农妇默默就着这些开齿、擦脸,再给自己布带打头、包束发髻,以及麻布外衫等的收拾一下,便出了屋子,热早饭、顾娃子、看田苗。
一直到日头西斜了,她还是紧揪了揪衣摆,吩咐好娃子们,就忍不住匆匆出了家门口候着,遥首望去、秀眉直蹙。
半晌后方才远远见着明显高出旁人一截的身影。
苗芬儿人登时松下来了,那个儿就是她老汉人儿。她转身便回了院内,把一老旧的灰麻铺在院子里、今日她和升哥儿英姐儿一道清理出的小块空地儿。
她正忙着,院门口处就有动静了,那短褐的黑皮大汉赶着牛板车进来,车上一眼看去,满满的都是枝叶柴火。
苗芬儿铺好了麻布就去关了院门,秦山早已是满头大汗地停置好牛板车,黑黢黢的憨厚脸上一对眸子煞是黝亮,那肌理勃发的手肘曲起、随意扯着挂脖上的汗巾抹脸。
“老秦,回来得正是时候,饭熟了、先吃饱了再理这儿。”
”嗯、晓得晓得、”秦山擦着汗犹觉不尽意,“婆娘等会儿、浑身黏糊糊的怪难受了,我可得先去冲一冲!”
说完,他干脆打起赤膊、去到吊井拉上一桶冰冰凉凉的井水,就想灌下来。
苗芬儿看得眼皮微跳、连忙小跑过来、拦下了他,眉间尽是不赞成,“欸你这老汉!都一把年纪了这咋还能就这么灌呐,快放下、我给你擦擦…”
这上了年纪也白秀可人的乡下妇人絮絮叨叨的,拿过水瓢子就推着但笑不语的黑皮老汉进了主屋旁的矮廊房。
主屋堂中,半大的小子和姑娘都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饭菜,饭是实打实的大米饭!菜是藿羹、薯蓣块和萝卜丝,而且是有油水的!
今日的饭菜真香啊…
待摆好饭,然后秦佑升另外端来白稠的姜丝粥,秦佑英又盛上一碗软糯糯的薯蓣,就和哥哥一道端进了西屋给弟弟。
屋外,夫妻俩出了矮廊房如常地说了几句,尤其是那一“满满当当”柴火的板车,便进屋用饭了。
夕下余晖,只觉,这一家子的饭菜,不是一般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