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羿又离开了这里。
心下对曼姒玘之提思忖着,不知不觉间,他人已回了府邸。
那府中游廊下的女郎,曲领流仙裙、半臂紫禅衣、偏髻玉流苏,半边玉面笑玲珑,已是人间绝色;怎料佳人忽回眸,至此天地无一色。
唯她,倾尔。
北辰羿目及所至,眸色深邃了些,对于九璃淓此人自身的奇特与神秘,越发想追根溯源。
先是暴雨夜,再是会圣神碑,后是这近日里的雷霆霹雳时,冒出了位洳华夫人曼姒玘,甫一近她身,那针对前者已露凶杀相的雷霆之力,竟是骤消…
三者因她而异、因她而来。
“…王爷?”
九璃淓已款款而至,行礼却久不见郎君有应,不由忧声问起。
“无事,女郎请起。”北辰羿暗忖着,面上已是温声浅笑,轻轻扶起她。
他对她总是这般,无事、无事…
九璃淓已经能在他面前做到不动声色了,自是没再说什么。两人便不咸不淡地并肩漫步,侍者们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倒是后边,九璃淓想起了昨日宗正那边,礼司有呈婚聘婚服等的物什事宜,便开口问,“王爷,宗正礼司有呈婚项事宜,可要试看一二?”
“不用,本王已遣人前去、同宗正那边交接安排妥当。”
“嗯、那如此便好。”
两人就没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们都不是初婚了。
她当初,因是远近闻名的病西施,于子嗣艰难,无人上门提亲。家中父母愁了许久,终于在她十七岁时,招得赘婿,一贫苦人家的清秀幺儿,却于两年后的荒年中去了。
而他十七岁,尚且是太子羿之时,便已大婚过,一同迎娶了太子妃、太子侧妃。
只不过,后来他被伏击时,太子妃不幸被牵连,薨了。后院便余太子侧妃和通房侍妾,即如今的玉侧妃、徐庶妃。
…也不对,已经没有玉侧妃了。
九璃淓不禁美眸颤颤,她至今记得那日,摄政王如同初次见着的阴鸷郎君那般,就那么一剑斩杀了玉琈。
血溅三尺里,那娆娆妩媚的女郎,顷刻成了干尸,后被焚寂得彻底。
然而,缘不在此。
她见着这些,还有另一重的莫名恐惧,伴着一阵阵的脑海抽痛,依稀是浮现出零碎的画面,亦是这般…他在杀人。
更许是,杀了无数人…
所以,失控的恐惧,她自己,到底是在恐惧什么?
这个疑问,九璃淓不予以任何人知晓,她前前后后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从不多问、多说;对外,也始终是甚少露面、足不出户。
一心唯愿…摄政王事成、允诺她离开。
只不过,大婚之日将近,她得出来了;
人戴着帷帽上了车舆,在众侍者护卫的护行下去往摄政王的另一院落里,即作为出嫁方的府邸,于此等待摄政王三日后的亲迎。
接下来的大婚之日,无疑是隆重盛大的。
大体按的是,亲王娶亲之规格。
不曾想,竟是直接由九卿其一者,宗正历策,为婚礼司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