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站在了望台上,身旁的工匠捧着改良后的连弩:"射程比旧式远两成,就是牛筋弦容易受潮......"
"试试这个。"叶明递过个油纸包,"鱼胶混合榉树汁的防水胶,应该能解决。"
工匠打开纸包,突然瞪大眼睛:"这、这是江南军器监的配方!大人如何......"
"书院藏书楼有本《武经总要》。"叶明微笑,"我让人抄录了器械篇。"正说着,忽见陈瑜气喘吁吁跑来:"大人!晋阳来的茶商在关市闹事!"
关市榷场,十几个青衣汉子正推搡税吏。
为首的中年人指着满车茶砖叫嚷:"我崔氏的茶引是户部核发的!凭什么要再缴安阳税?"
叶明拨开人群,茶商脸色微变,仍强撑架势:"叶大人,咱们可是给边军供茶的......"
"是吗?"叶明掰开块茶砖,露出里面发霉的茶梗,"本官倒不知,边军喝的茶会掺三成陈年霉变。"他忽然厉喝:"拿下!"
衙役一拥而上。茶商猛地从怀中掏出短刀,却被飞来箭矢射穿手腕——了望塔上的其其格放下长弓,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当晚的审讯室里,茶商终于瘫软在地:"是崔二爷让运的...说北境天冷...霉茶吃不死人...真不知道他们还夹带了私盐啊!"
叶明盯着供状上"晋阳崔氏"四个字,想起铜管背面的暗记。崔家是朱焕的姻亲,而私盐正是朝廷赋税大患......
"备马。"他霍然起身,"我要去趟黑狼部。"
除夕夜,安阳城灯火通明。街巷里飘着腊八粥的甜香,孩童们围着冰雕的生肖灯笼嬉戏。衙门后院却门窗紧闭,叶明正与几位心腹密议。
"查清了。"陈瑜摊开地图,"崔氏在晋阳以西的废弃盐矿提炼私盐,经茶马道运往..."他的手指停在燕山北麓的一处山谷。
"北燕残部藏身地。"黑狼部女首领乌兰冷笑,"我们追踪的马队,最后都进了这个山谷。"
叶明摩挲着太子留下的锦囊。布帛摩擦声里,他想起离京前夜,李君泽在东宫说的话:"茶盐之利,可养兵,亦可养奸。"
"先别打草惊蛇。"叶明推开窗户,寒风裹着雪花卷入。远处书院传来守岁的钟声,新铸的铜钟在雪夜里清越悠扬。
"开春后要推行均田令,眼下最要紧的是..."话音未落,夜空突然炸开一朵红色烟花——是关市方向的警讯!
众人冲上城楼时,关市已陷入火海。借着火光,只见数十黑衣骑兵正纵马狂奔,马蹄铁在石板路上溅起串串火星。
"是崔家的死士!"乌兰张弓搭箭,"他们抢了什么?"
叶明凝视着骑兵背上的箱笼,瞳孔骤缩:"新式织机的图样!快鸣钟闭城!"
警钟长鸣中,一匹快马逆着人流奔来。骑手滚落马背,胸前插着半截断箭:"大人...沧州...沧州驿站发现朱氏逆党...太子殿下..."
鲜血涌出他的嘴角,"遇刺......"
雪越下越大。叶明站在纷飞的雪幕中,锦囊在他掌心勒出深深的凹痕。书院的新钟还在响,一声,一声,像是命运转折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