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瞻心里有些不忍,沉默片刻,却还是微微摇头。
“主公!”
“听命行事!”
谢明端咬了咬牙,虽不甘,但也没再说什么,细不可闻的应了声是,低着头退到一边。
项瞻舒了口气,放下枪,回到帅案后坐下,目光依次扫过林如英、聂云升、裴恪,沉声说道:“一万五千凤翥军,近两万虎蛟军,三万玄龟军,不取巧,不设谋,列横阵,正面决战!”
众将沉默不语,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敌我双方兵力。
猫儿岭一战,只有林如英参与了,此时便也是她最先发言:“以前番战况来看,大批战马腿骨被伤,敌军似乎已经通晓如何破重骑弱点,不可不防。”
“嗯……”项瞻沉吟着,点头说道,“陷马、毒烟、钩镰、斧劈,步步为营,招招致命,确实是奔着重骑弱点来的,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军已无退路,唯有正面迎击,方能一战定乾坤。”
他顿了顿,骤然唤道:“裴恪,聂云升!”
二人同时出列,抱拳应声:“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为左右双翼,列方圆阵,稳扎稳打,接战之初,抵住其远程攻势,同时护住我军侧翼,防止其绕后突袭。”
“末将领命!”
项瞻又重新看向林如英,“我以八千铁骑居中,列锋矢阵,凤翥军为中军后阵,列雁形阵,待我铁骑破敌前锋后,你便率军压上,扩大战果,务必一战击溃敌军主力。”
林如英抱拳道:“末将明白!”
项瞻站了起来:“此战胜败,关乎北方一统大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诸位还有两日时间备战,初四卯时正刻,全军拔营,散帐!”
众将领哄然应诺,齐齐转身退下。
林如英走到帐门前,脚步顿了顿,转过头,似是想说什么,但见项瞻已经又继续端详舆图,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离开。
而另一边,刘闵收到战书,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愤,他很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一个反贼敢以那种口吻跟自己说话。
麾下能用战将所剩不多,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为了给刘淳、给太子赢取转移时间,邯城也不能回去,决战,似乎已经是双方都需要的。
应战书次日一早便送回了项家军营,大战来临,整个猫儿岭方圆百里,都充斥着淡淡地杀伐气息。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
四月初四,卯时正刻,天未亮透,十数万兵马在猫儿岭东侧原野相对列阵,旌旗如林,刀甲在残月下映出两线灰青。
项瞻银甲赤袍,骤青骁马,左手挽缰,右手倒提破阵枪,枪缨被夜露浸湿,沉沉垂下。
他抬头遥望敌阵,对面,刘闵同样披金甲,戴金盔,手提长枪,亲自控辔。
马首两丈外,竖着那杆连夜重漆的赤龙大纛,金爪怒张,旗角以火烙去旧痕,仍留一抹焦黄。
百官仪仗尽撤,却都立在旗下,四万禁军并两万府兵列成偃月,刀盾层叠,钩镰林立,却静得能听见铁甲下的心跳。
更鼓倏歇,两军号角同时长鸣,一声低,一声高,像两条巨龙隔着荒原互相嘶吼。
项瞻策马出阵,单骑至中场,枪尖遥指,朗声喝道:“皇帝陛下,可敢出来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