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可是有要事要单独与子惠讲?”
高岳出席拱手道:“大将军......当初先王在时,准末将养军于府邸,如今河南既已收复,天下渐安,四海无事,末将请将这些兵卒及一应甲胄器械,尽数归入朝廷,纳为军府统辖!”
“咳咳......”高澄忙起身下床,搀托起高岳双臂。
颍川一役,高岳虽为总督帅,但高澄却自揽大功。
此番主动请归兵权,不过是想以退为进试探高澄。
“叔父何出此言,您乃朝廷肺腑之臣,肩负国家社稷安稳,所有兵甲本就属国资,叔父又何必自生疑虑,而请上纳呢?此话以后不必再讲了!”
“大将军,这……”
“子惠既说了不必再提,那便到此为止!叔父,今日你我正好共宴,好好叙一叙。”
高澄至颍川得胜,大军多数已归晋阳,但以整备水师的由头在白马津口还屯集数万、且邺城三台及周环的戍垒亦有驻军,备行代魏之事。
只是如今京畿禁军的兵权,高澄尚不能仅因兰京一言、自己的一时之疑,贸然从高洋手中收回。
本就是同胞兄弟,更担心动作太过明显,最后此事又是虚妄,反倒在外传出兄弟不和之言,动摇了根本。
宴间,歌舞渐歇后。
高澄屏退众人,再举盏邀了高岳同饮后,意味深长道:
“叔父,如今大业将成,只是……有些事,子惠心中仍存顾虑。”
高岳疑问:“大将军有何顾虑?”
“想必邺城近日流传的那些童谣,叔父也有所耳闻。”
“大将军是怀疑……这背后有人操纵?”
高澄微微颔首,又忍不住以绢掩口轻咳数声,叹道:“事关大局,不得不防。子惠如今……正需叔父相助。”
“末将愿效犬马之劳。不知大将军有何安排?”
“我想......除却城防守军之外,京畿其余兵马,我借练兵之名交由叔父统率,暂驻讲武城。若需调动,须凭我鱼符为准。”
此言一出,这分明是防备高洋。
“太原公......”
“哦,我对他自有另外安排,叔父不必疑虑,只是今夜之事务必要保密!”
高岳连忙侧向高澄垂头拱手:“末将定然保守秘密!”
八月,第一天的朝会。
高澄首先请奏:“臣澄本无殊功,何德何能忝居如此高位、受此隆礼?伏请陛下收回齐王之爵,诚望陛下体察愚衷,准臣所请!”
元善见抿着一口气,沉声肃然:
“朝廷既已颁诏,岂有收回之理?且卿平定侯景、收复河南,功在社稷,何以不能居齐王之位、享以殊荣?此事不必再奏,戊子乃吉日,朕命大将军务必受册诏,行封礼如仪!”
高澄紧接说道:
“臣澄蒙朝廷厚恩,虽感戴于心,然国不可久虚储位。今太子未立,臣诚不敢遽受齐王之封。伏请陛下早定大统,立嫡长子长仁为皇太子,如此,社稷可安、人心可定。臣亦不复惶恐!”
元善见唇瓣微微颤了颤,欲言又止,不想应答。
毕竟,在他看来,只要立了皇储,别说太子乃高家血脉,自己的命之修短都难以预料了。
高澄先前不是没有上过奏书,这次朝会再奏,殿下群臣都相继附议。
高隆之率先出列,扬声道:
“陛下,臣以为大将军所奏极是。立储乃国之根本,长仁殿下身为嫡长,性仁德厚,更兼河南初定,此时正宜早定储位,以安天下人心,伏请陛下及早册立皇太子!”
“臣等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