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陆芊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说道。
其实她心里不报什么希望。
众所周知，武者修为越强，神魂也就越强。
王观的神魂遭遇到两次碾压。
一次是炼化钦天鉴，被天道意志碾压。
一次是承受药神降神，被药神的分神碾压。
而王观在炼化钦天鉴之前，不过是个连真元境都勉强的纨绔。
正常来说，这种人的神魂脆弱无比，恐怕早就被天道意志碾压粉碎，彻底消亡。
想要帮他重聚神魂，恐怕只有天尊才有这种本事。
但陆芊不敢说实话。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王观和苏牧的关系，如果告诉苏牧真相，告诉他说王观死定了，陆芊不敢想象苏牧会是什么反应。
万一苏牧一怒之下，将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她冤不冤？
“就算他的神魂真的已经消散，也未必没有机会重新凝聚。”
陆芊犹豫了一下，弱弱地说道。
苏牧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他当然知道可以重新凝聚神魂，但想要重新凝聚神魂，要么得有合适的仙丹，要么就得有足够的修为。
这两点，苏牧暂时都是无法满足的。
如果能将兜率炼丹诀修炼到圆满境界，那或许有机会炼制出重新凝聚神魂的丹药。
苏牧以前也是这般计划的。
但现在，他不敢。
以药神的身份地位，修炼兜率炼丹诀都把自己弄得生不如死，苏牧虽然自信，却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比药神更强。
“都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苏牧挥挥手，说道，“我去看看王观的情况。”
“她怎么处置？”
东方流云等人小声请示，用目光示意陆芊。
陆芊可是个叛徒。
他们之所以聚在这里不走就是为了看管她。
“苏大人，我想再跟你谈一谈。”
陆芊正色道，“让我说完，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大人，可否再给她一次机会？”
南海龙王李泉也开口说道。
“都散了吧。”
苏牧平静地挥挥手，“你们两个留下。”
他指了指陆芊和南海龙王李泉。
众人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退了出去。
最后房间内只剩下苏牧和南海龙王夫妇三人。
虽然是二对一，但南海龙王夫妇心中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亲眼见证了药神的殒落，他们两个可以肯定，以他们的实力，也未必能在苏牧手上逃脱，更不用说把苏牧怎么样了。
现如今这种情况，天下间能与苏牧一战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
“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苏牧看着陆芊，淡淡地说道。
“我答应你把药神引来，这我已经做到了。”
陆芊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的命可以算是保住了。”
“你用不着拿言语来挤兑我，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
苏牧平静地道，“我如果真想杀你，你说再多也不管用，你以为我真的在意那点风评？”
“我明白。”
陆芊点点头。
某种意义上，苏牧其实和杨秀虎有些像。
或者说，能够修炼到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其实都是一类人。
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
对他们来说，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包括规矩。
若是没有这点气魄野心，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武道巅峰。
强者，怎么可能被条条框框束缚住？
陆芊在太虚圣境见过太多上位者，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她自然不会妄想苏牧会出于好心就放了她。
说到底，还是利益的交换。
她背叛过苏牧，想让苏牧放过她，那就得表现出她的利用价值。
引诱药神降神而来是其一。
接下来，她要说的就是其二。
“我之前说过，我爹落在了杨秀虎手中，所以我不得不跟他合作。”
陆芊正色说道，“苏大人，我现在想跟你谈一个交易，用我父女的余生，来跟你谈一笔交易。
只要你答应，我父女以后便对你唯命是从。”
苏牧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看着陆芊。
“岳父——你爹还在杨秀虎手上，你想让苏牧帮你救人？”
南海龙王李泉忍不住开口道，“他不可能再以身犯险，如果要救人，我跟你去便是。”
陆芊柔情万分地看了一眼李泉，随即坚定地摇摇头。
“你不是杨秀虎的对手。”
“龙王不是杨秀虎的对手，你就肯定，我能打得过杨秀虎？
如果我也不是他的对手，那我岂不是要死在他手上了？
陆芊，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值得我为你冒险？”
苏牧冷淡地说道。
说一千道一万。
陆芊不过是他下属的妻子而已。
就算陆芊真想献身，苏牧也看不上。
“我这个人不值得，但有些东西，值得你冒险。”
陆芊也不羞恼，正色说道，“我们陆家，当年在太虚圣境也是数得着的大家族，陆家巅峰时期，连苍穹宗那些阁主、殿主，都是我家的座上宾。
我陆家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是因为我爹得到一件至宝。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些人虽然灭了我陆家，但那件至宝还在！
杨秀虎之所以囚禁了我爹，也是想要得到那件至宝。”
陆芊目光灼灼，盯着苏牧。
苏牧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知道陆家不简单，想当初，陆芊身上携带的星相之力就能够造就出夜枭卫那一百零八个合体境。
如此底蕴，又岂能是一般的小家族？
苍穹宗的殿主、阁主，苏牧只认识一个，那就是药神。
药神的强大无用赘言，这种级别的强者，在太虚圣境也不会太多。
能跟他们交往，自然也能说明陆家的强大。
如此强大的家族，仅仅是因为一件至宝，就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至宝，还是什么层次的？
至少在苏牧看来，普通的仙兵应该是不行的。
一件仙兵，放在外域可能会让人抢破脑袋，但放在太虚圣境，恐怕也就那样而已。
陆家这种级别的家族，要说手上没有一两件仙兵苏牧都不信。
能够灭掉陆家的势力更不可能是寻常势力，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件仙兵做出这种灭门的事情呢？
“那件秘宝藏在什么地方只有我爹知道，只要你帮我救出我爹，不但秘宝是你的，连我父女二人的命都是你的。”
陆芊正色说道。
这一番话说完，她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忐忑。
说起来，她已经帮杨秀虎做了不少事情，但杨秀虎始终推三阻四，不肯放了她爹。
她已经看清楚，想让杨秀虎放人基本上不可能。
所以她必须得求助于其他力量。
天下间，能帮她救人的，恐怕也只有苏牧了。
张家或者妖庭或许也可以，但她跟那两个势力更没有交集。
现在她已经把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苏牧会如何决定？
陆芊想不到。
这么多年来，苏牧是唯一一个她完全看不透的人。
在她看来，苏牧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合常理。
如果是别人，她敢肯定对方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但换了苏牧，她也只能说是有可能。
“我不喜欢卖关子，你们陆家得到的至宝是什么，说清楚。”
苏牧淡淡地说道，“对你们来说是至宝的东西，对我来说未必有用。
如果它真的对我有用，那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
苏牧其实对所谓的至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得到九劫镇狱经之后，迫在眉睫的功法问题也解决，苏牧目前缺的只是时间，而不是所谓的至宝。
真要是说起来，天命神兵也是至宝，七十二件天命神兵，他才找到了几件？
想要寻宝的话，他去搜集天命神兵不就是了？
自己手里的东西都还没有吃透，何必去羡慕别人的至宝？
最主要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陆家因为至宝而家破人亡，苏牧可不想重蹈覆辙。
陆芊表情严肃，看了看周围。
南海龙王李泉一脸愕然。
“我不能听？”
他有些恼怒地说道。
他的妻子，竟然有这么多秘密瞒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泉哥，我不是那意思。”
陆芊一脸歉意地道，“只是这件事你知道了并无好处，反而会连累你。”
“你连累的我还少？”
南海龙王李泉怒道。
他现在不人不鬼，还要给玄帝杨秀虎那混蛋当近卫，这一切，不都是因为陆芊？
现在跟他说怕连累他，当初你算计苏牧的时候怎么没想想？
是他李泉求着苏牧救了你陆芊，结果到头来，你陆芊反而算计人家苏牧，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就没考虑过我李泉的感受？
李泉满脸愤愤不平，内心中积蓄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
“你以为我李泉是个怕死的孬种？我跟你们不是一样的人！”
南海龙王李泉低吼道。
“我……”
陆芊有些手足无措。
她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可以做到平静，唯独面对李泉的时候做不到。
她欠李泉太多了。
“行了，事无不可对人言。”
苏牧摆摆手，淡淡地说道，“李泉留下，你继续说。”
南海龙王李泉满脸感激。
陆芊则是一脸无奈。
“苏大人，劳烦你用遮天伞遮蔽周围的天机。”
叹了口气，陆芊开口说道。
陆芊能认出来遮天伞，这一点苏牧并不意外。
甚至陆芊让他遮蔽天机，苏牧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那至宝她说的如此了得，肯定是需要防备一些人的。
想当初，有人只是想告诉苏牧天命神兵的秘密，就被人隔空击杀。
这里虽然是外域，但对于某些塔尖上的强大存在来说也是可以随时注意到的。
对于某些强大的存在，哪怕是只是说到他们的名字，都有可能被他们感知。
手臂微微一震，遮天伞瞬间撑开，嗡嗡的响声当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方圆数丈范围之内笼罩。
遮天伞妙用无穷，甚至可以改变一定范围内的天地法则，隔绝他人的感知自然轻而易举。
看了一眼遮天伞，陆芊心中也是暗自叹息。
也难怪人家苏牧对至宝不感兴趣，他手上的宝物还真是不少。
遮天伞，哪怕是放在太虚圣境，也是足以当做镇宗之宝的神兵。
苏牧就这么轻轻松松拿出来了。
陆芊与苏牧接触不多，但也已经见识过许多苏牧身上的宝物。
说句不好听的，当初她陆家全盛时期，她这个陆家大小姐都比不上现在的苏牧富裕。
“我爹机缘巧合得来的这件至宝，乃是天尊舍利！”
陆芊平静了一下羡慕嫉妒的心思，正色道。
对面。
不管是苏牧，还是南海龙王李泉，全都是一脸平静。
这让原本希望看到两人震惊表情的陆芊有些失望。
“天尊舍利！”
她重复了一遍。
苏牧和南海龙王李泉依旧是一脸平静。
“哦。”
南海龙王李泉说道。
他虽然不如苏牧，但见过的宝贝也数不胜数。
身为南海龙王，执掌南海宗期间，他什么宝贝没见过？
南海宗坐拥南海，几乎是富可敌国。
他甚至觉得陆芊有些大惊小怪。
“你们不知道天尊舍利是什么？”
陆芊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她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听到天尊舍利以后波澜不惊呢？
“不知道。”
南海龙王李泉说道，“不过顾名思义，它应该是天尊死后遗留的东西吧。”
“你们既然知道它是天尊留下的，那你们就应该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陆芊沉声道。
“我承认，天尊确实是强的没边，但他的尸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南海龙王李泉说道，“他活着的时候强大，死了也不过是一具尸体。
最多，他的尸骨能算是上好的铸兵材料吧。”
“天尊的尸骨用来铸兵确实不错。”
苏牧赞同地点点头，“不过龙王你还是有些小瞧天尊了。
天尊的尸骨，仅仅是残留的天尊气息，就足以镇杀我们这种级别的武者。
舍利和尸骨类似，真说起来，价值确实还是很大的。”
苏牧虽然在反驳南海龙王李泉，但他的话落到陆芊耳朵里，却是让陆芊更加难受了。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怎么看也不像是认为天尊舍利有什么了不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