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兵分两路,紧随帅舰的中路战舰终于在友军撞出的间隙中寻得了速势,破船的长戟劈开围境,前方雾开月色照亮一道生途。
却后的雾里,副帅带领着所有亡船士兵以血肉之躯冲上钢甲魔舰,厮杀冲喊之声漫传海上风里。
出了妖御之海,更疾行一日,容萋终于看见了渚港的高塔。视线里海际仍将陆面掩拦,却已可瞧见高燃的烽火狼烟,兆示着那方海港已陷入了何等惨烈的交战。
从南面妖海归于近海的一路,容萋瞧见了几处朝云战舰的残骸浮在荒芜的海面上燃着熊熊烈火,邻国东伯的玄底盘龙帜尾坠着残火,挂在残断的桅杆上堪堪悬于海面,迎风凄凄而曳。
哪怕是两国早做准备的联海之盟,也没能挡住维达的汹汹来势。
等容萋带领着沧城军余众三万赶到时,渚港已落半沦,黑魔战舰便如同一群海上的秃鹫,盘聚在已被战毁了疮痍的海港边缘。
趁得一股锋锐士气,容萋借广海阔势之助,就远而近杀破了黑魔舰队的包围,与守岸的撼铁军里应外合终于迫退了此方围敌,救下了渚港未失。
至此在海上漂泊多日,又连战疲乏的沧城军终于可以归港休整。
却夜,南面又见白港烽火燃起。
“维达海军就前的目标便是守关海港,沧城军此赴白港,渚港或将再受敌袭。撼铁军无法在海上抗敌,只能先行西退,于平原驻营守住沧城前线。沧城军另留两万人马,北溯卓阳河,屯兵容临关。”
破晓将行前,容萋与撼铁军首将林轸议定此计。
权衡轻重之下,渚港可以暂失,但白港必须救之,不但因为白港之后便是沧州沃土平原,更因白港所附白湾镇中居民万数,辖下尚有未知战况之乡,若不往救任敌破关而入,必是一场血屠。
于是容萋带出沧城军驻于港中的最后五万精锐又耗半日之程杀奔白港。
烽火燃下,漫海黑舰如鸦影覆袭,白港的守军奋力抵抗着,也有扬着朝云旗帜的战舰竭力破围,然而螳臂当车,终不抵魔舰鬼火铺海。
五万沧城军、千余御蛟战舰毫无所顾冲入敌阵,守在近海已苦战一夜的白港军远远瞧见沧城军的旗帜更是如蒙新生般嚎啕欢呼。
带着港中新出的精锐,沧城军势如破竹的杀入黑舰魔营,白港军亦趁此士气大增之际奋力助战,杀退袭港敌军。
如此战得半日,难破锐势的黑魔舰队终于狼狈而退。
看着那群海魔般的敌军终于杨帆而去,终于扛下了这一场血战的军民欢呼雀跃。
而沧城军的战舰也还围在近港,看着退去的魔舰终于松了口气。
晚霞拂落,夜色四合,此方的欢呼尚未止息,而沧城军再回头时,只见远海之向又缓缓迫来了一片足压了视线里整条海天之线的舰队黑影。
一阵死寂压倒了前一刻还正热兴的欢呼,所有人的心在此刻彻底沉入了谷底。
容萋提剑走向船头,看着那缓缓压来的数倍于当下残众的敌军战舰,沉然开口施令:“传令白港守将,速召城中百姓撤离。余下沧城军,随我抗敌!”
“遵命!”
传令而去,沧城军的战鼓重新擂响,余存的御蛟战舰纷纷合阵整备,月舒的国帜升至最高。
待每一条战舰都传来了应和的鼓声,帅舰擂响进攻鼓奏,所随战舰应令齐速而发,御蛟列阵迎浪冲向魔敌,犹如一道白电劈入沉夜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