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庭沉声吩咐。
“顺便打听打听,七叔近来在做什么,怎么我大病一场,他都没来看看。”
光听这话,像是个晚辈对亲近长辈的撒娇、发小脾气。
可少爷语气没有一点波澜。
小厮听出了言外之意,少爷是想知道七老爷近来忙什么。
“是,小的这就去。”长禄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走,而是叫了一个小厮进屋伺候,他才出去。
靳云庭心绪不宁,干脆练字。
墨水滴在纸张上,晕染开一大片,可他全然不在意,依旧提笔落字。
窗外一片宁静,屋内也只有纸张的摩挲声。
不过半刻钟,外面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为首之人龙行虎步,到了屋门外,反而收敛些。
“嘎吱!”
房门推开,进来的却是靳柯。
他身形高大、眉形偏粗、一双眼睛如同老鹰般,盯着人时总是不舒服的。
可面对唯一的嫡子,他面部轮廓不由柔和几分。
“云庭,你身体才好些,怎么不在榻上休息?”
说着,靳柯瞥了眼桌上的纸张,简单一个“围”字,却透出写字之人心浮气躁,落笔力度不一。
“练字耗费心神,不是你如今该做的。”
靳云庭放下笔,扶着桌子起身,端端正正行礼:“父亲。”
靳柯赶紧让人把他扶回床榻。
“你这是做什么?身体还没好,与父亲讲究什么虚礼?”
靳云庭不想回去躺着,但面对两个小厮的搀扶,他什么都没说。
等他半躺回床上,靳柯坐在儿子身边,帮他拉了拉被衾,看着倒有些慈父的做派了。
“我刚才瞧着你身边的长禄了,说要去一趟老七府上?”
靳柯漫不经心问。
好似真是偶遇了长禄。
靳云庭“嗯”了一声,苍白的脸不见情绪,只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
“方小大夫说了要我多吃药膳调理,其中莲子羹也是一道,儿子突然想起,七叔的厨子做的莲子羹合胃口。”
靳柯没料到是这样的小事,威严的眸子也缓和几分。
“既然你喜欢,回头将厨子要来就是,你七叔素来疼你,不会拒绝。要不是他近来不在京城,只怕早来看你了。”
“我是晚辈,不能夺人所好,能让厨子偶尔来一趟就好。”靳云庭婉拒了要厨子的事。
他拧眉,似有些疑惑:“七叔出京做什么?莫非又去游历?可是再过两三月,就是过年了。”
靳七爷是出了名的好玩,经常去各地游历,每次出门都是大半年。
靳柯盯着儿子的神态,没看出什么异样。
“谁知道他又作什么妖,但真到了年关,老七不敢不回来。”
父子俩没聊多久,靳云庭的脸上有了些疲惫。
靳柯知道他身体没好,不想打扰他休息。
只是,临走时,他脚步顿了顿,试探道:“云庭,你年岁也不小了,该考虑成亲的事,对新妇,可有什么要求?”
靳云庭已经闭上眼,陷入黑暗中,可意识反而清楚几分,他声音有些低,又足以让人听清。
“没有,但凭父亲母亲做主就是。”
靳柯并不意外。
这才是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