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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集 韦武合谋(1 / 2)

韦、武反攻倒算,血流神都洛阳。

王同皎等既死,武三思与韦后再也无所顾忌,卖官鬻爵、培植腹心,大置员外郎官。

未过旬月,员外郎自京司及诸州县凡二千余人;宦官超迁七品以上员外官者,又将近千人。当时宫中共有宦官三千人,三分之一皆获迁升。

虽然武三思在韦后庇护之下复又炽手可热,但此时已非武皇当政,朝有自有不怕死者,敢于仗义执言。

夏四月,便有京兆人处士郎韦月将,与渤海人高轸先后上书,揭发武三思潜通宫掖,必为逆乱,与王同皎、张仲之所告相同。

中宗见二人触及宫中隐污,不由大怒,诏命速速斩之。

临刑之际,黄门侍郎宋璟适逢其会,见要杀韦月将,因与其相熟,便不由大吃一惊。待问清杀人缘由,便对监斩官道:暂且刀下留人,不可枉杀!似此般极刑,且系朝廷命官,岂可不依律审问,取其供状,便仓促问斩耶!我当进殿上奏。

中宗在殿内许久未闻回报,益加愤怒,不及整理冠冕衣巾,倒拖鞋履奔出宫殿侧门,叫道:我以为早已斩矣,因何尚未施刑?速斩、速斩!

宋璟见皇帝仪态不顾,尊严全失,不由既笑且怒,便于庭中朗声奏道:既是有人告发宫中与武三思私通,无论真伪,必有其由。陛下不问情由,而急于诛杀告发者,臣恐非但不能塞天下之口,反致议论更多,于陛下声名尤不利也。臣请必审韦月将,若果系诬陷,也可趁此,复还武三思与内宫以清白也。

中宗不许,只嚷速斩。

宋璟免冠叫道:陛下必欲斩月将,请先斩臣!不然,臣掌刑狱之职,终不敢奉诏。

中宗见此,稍一冷静,也觉自己失仪,于是愤怒少减,复还至殿内升坐。

左御史大夫苏珦、给事中徐坚、大理卿尹思贞一齐出班上奏,认为即使不审,也不可于夏季杀人,有违时令,亦悖旧制。

中宗就此下阶,遂命将韦月将二人杖责后流放岭南。但至秋日,仍令广州都督杀之。

复说自中宗复辟之后,又拔上官婉儿由才人而昭仪,再由昭仪而昭容,且专掌起草诏令,深被信用,并封其母郑氏为沛国夫人。

上官婉儿便将当初伺候武皇则天一身本事,全都转付中宗身上,并与韦皇后、安乐公主亦多往来,打成一片。又屡次劝说韦皇后效行武则天故事,暗示自己可助其称制专政。

韦皇后皆依其计,为提升女子在国中地位,先表请规定天下士民,须为被父休弃之亡母服丧三年。又请规定民间男子二十三岁才算成丁,五十九岁就可免除劳役,改易制度,用以收取人心民望,中宗李显皆都准许。

上官婉儿又向韦皇后建议,推荐武三思入宫议政。中宗计无不从,武三思便得专权,比武皇太后在位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朝中宰相从此都受武三思遏制。

武三思依靠韦皇后及安乐公主支持,相继贬杀张柬之、桓彦范、敬晖、袁恕己、崔玄暐五王,此间皆是上官婉儿暗中设谋,幕后推手。

上官婉儿一手造成武三思大权独揽,继而又委身以从,与其私通,并在草撰诏令中常推崇武氏,而贬抑李唐皇室,致使太子李重俊气愤满胸。

自韦月将案件之后,韦皇后与武三思、上官婉儿鬼混通奸之事便不胫而走,朝野皆知。御史大夫李承嘉阿附武三思,屈杀王同皎等,也因此为朝中大臣所不耻。

大理卿尹思贞鄙视武三思为权奸,公然不与为礼,李承嘉作为武三思帮凶,便常诋毁尹思贞于朝,使其难堪。

尹思贞素常不善言语,此时愤然道:公附会奸臣,将图不轨,则必先求尽除忠臣邪?

李承嘉恼羞成怒,上疏劾奏,请将尹思贞贬为青州刺史。尹思贞谢恩下殿,昂然而出。同僚降阶相送,赞道:公平日甚讷于言,及廷折李承嘉,又何其敏邪?

尹思贞答道:物不得其平则鸣。彼恃威权相陵,仆义不受屈,亦不知言之从何而至。

朝中时有胡僧慧范,此前曾以妖妄之术游于张易之门下;及张易之伏诛,韦后复称慧范有诛灭二张之功,任意颠倒黑白。

中宗继承父风,自来便唯皇后之命是听,于是便加慧范为银青光禄大夫,赐爵上庸县公;并任其又如冯小宝当年,随意出入宫掖,秽乱内苑。

同时更有术士郑普思、尚衣奉御叶静能,皆以妖妄幻术迷惑中宗。普思得为秘书监,静能拜为国子祭酒。

桓彦范上书谏奏,坚持不可重用此等僧道妄人。中宗非但不听,反赐普思、武三思、武攸暨铁券,如非反逆重罪,各恕其十次死刑。

众臣见中宗不能中兴大唐,反而听任武三思与韦后日夜谮害忠臣,又纵容胡僧妖道惑乱朝政,由是未至期年,反而怀念武皇则天时代。

因敬晖等皆都坐贬被杀,朝堂正直之士亦便为之一空。

神龙二年,魏元忠自端州还亦,复为宰相,因见朝中污浊情状,亦不复犯颜强谏,惟知与时俯仰,随波逐流,以致中外失望。

朗朗乾坤,自有忠臣。

酸枣尉袁楚客见此,致书魏元忠道:主上新服厥命,惟新厥德,公为宰相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荣宠,循默而已!以下官观之,朝廷今有十失。不早建太子,择师傅辅之,此一失也。使公主开府,设置僚属,此二失也;崇长缁衣,使游走权门,借势纳赂,此三失也;俳优小人盗窃品秩,此四失也;有司选进贤才,然皆以货取势求,此五失也。宠进宦者,殆满千人,为长乱之阶,此六失也;王公贵戚赏赐无度,竞为侈靡,此七失也;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此八失也;先朝宫女得自便居外,出入无禁,交通请谒,此九失也;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盗窃禄位,此十失也。凡此十失,君侯不正,谁正之哉!

魏元忠观罢其书,亦只向袁楚客愧谢而已,并无丝毫改观之意。

自韦月将之案后,武三思深恶宋璟专与自己作对,遂趁便上书劾奏,贬其出为检校贝州刺史。韦后则先命广州都督周仁轨于秋分次日杀害韦月将,后请加封周仁轨为镇国大将军,充五府大使,并赐爵汝南郡公。

周仁轨入朝谢恩,韦后当时于帘后听政,遂隔帘向其下拜,并呼为义父大人。

画外音:皇后之父,便是豫州刺史韦玄贞,被武皇流配钦州而卒。韦玄贞死后,钦州蛮酋宁承基兄弟逼取其女,韦妻崔氏不肯,便被宁承基杀之,并杀其四男韦洵、韦浩、韦洞、韦泚。中宗复位,诏命广州都督周仁轨擒杀宁承基,以报岳父及诸妻舅大仇。周仁轨遂率举州之兵二万征讨,擒斩宁承基等人于海上,并杀掠其部众殆尽。韦后感激周仁轨大恩,故此屈尊陋帘下拜,以父事之。及韦后事败,周仁轨复以同党被诛,按下不提。

秋七月,中宗册立卫王李重俊为皇太子。

李重俊个性聪明果断,而东宫官属各率贵游子弟,多为不法之事。左庶子姚珽乃前宰相姚璹之弟,屡次进谏,太子皆不肯听。

中宗欲还西京长安,乃以李峤为中书令,左散骑常侍李怀远同中书门下三品,充东都留守。武三思见此,便欲趁机独霸朝纲,踢除五王势力,以图恢复武氏昔日辉煌。

于是暗令心腹撰写檄文,尽书皇后各种不堪秽行,自然须将自己与其奸情隐去;然后悬榜于天津桥上,说此等淫妇岂堪为国母,请天子即将皇后废黜。

洛阳令得其檄疏,送至宫内。中宗观之大怒,命御史大夫李承嘉穷核其事,务必迅速查出背后主使之人。

其后未久,李承嘉便仰承武三思意旨,入宫密奏:臣已经查实,此檄是为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己、崔玄暐五人不服贬黜,暗地使人为之。其文极尽造谣污蔑之能,以无中生有之事,虽云是为废后,实谋大逆,请族诛之。

中宗念及五臣拥立光复大功,闻言半信半疑。

武三思亦恐仅凭此伪檄,不能使天子坚信,更难下杀伐决心。遂又唆使安乐公主屡进谮言于内,侍御史郑愔更率众臣上书于外,奏请诛杀五臣。

如此内外施压,又兼韦皇后整日哭闹不休,中宗李显招架不住,催命法司结竟此案。

大理丞李朝隐乃京兆三原人,开国勋臣卫国公李靖本族同乡,见皇帝催决,上疏奏道:敬晖等皆有大功于国,如此重案,未经推鞫,不可遽就诛夷,否则必遭天下物议。

大理丞裴谈乃是武三思党羽,却上疏奏称:亦正因敬晖等官高爵尊,在朝野均享盛名,故宜据制书暗加处斩籍没,不应更加推鞫,以暴内宫隐秘,且免中外汹议。

中宗信以为然,但因自己曾亲赐敬晖等人免死铁券,不可食言而肥,于是便下制命:长流敬晖于琼州,桓彦范于瀼州,张柬之于泷州,袁恕己于环州,崔玄暐于古州。五家子弟凡年十六岁以上,皆流放岭外。

处置五臣已毕,因李承嘉破案有功,擢升为金紫光禄大夫,进爵襄武郡公;裴谈仗义执言,擢为刑部尚书;李朝隐庇护谋逆重犯,贬出为闻喜县令。

武三思不满此等结果,又讽劝太子上表,请夷敬晖等五臣三族。

中宗毕竟不是昏暴之君,驳回不许。中书舍人崔湜向武三思进言道:敬晖等既与明公结成死仇,倘若一旦异日北归,终为后患,不如遣使矫制杀之,一了百了。天子便即事后知之,只请皇后三言两语,亦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

武三思连称妙计,便问谁可为使。

崔湜荐道:今有大理正周利用,当初曾被五王所恶,被贬为嘉州司马,明公复加提拔,得以还朝。其蒙相公厚恩,兼切齿痛恨五王,使其下手,万不失一。

武三思从之,乃奏请周利用摄右台侍御史,奉使岭外。

周利用既奉圣旨,更奉武三思密令,遂引部从出京南下,前往追杀五臣。到至岭南,方知张柬之、崔玄暐年迈体弱,不耐颠簸困顿,已然病死途中。

因遇桓彦范于贵州,便令左右缚之,赤祼其身,置于竹槎宜箩之上来回曳拽,直至肉尽至骨,然后杖杀。其后复获敬晖,更零碎剐之。

然后再又追及袁恕己,因对其怀恨稍弱,便令服毒自尽。袁恕己素日常服黄金,普通毒酒对其无效,饮后只微醉而已。

周利用大为惊奇,便命煎剧毒野葛汁逼其饮之,又尽数升而不死。其后毒发,袁恕己不胜腹内煎熬,乃以手掊地,指甲脱落殆尽,满手鲜血,仍是不死。

周利用大奇道:此是何养生之法?若非遇我,公当必于十年内了道成仙矣!

于是尚以免其苦痛为由,终令捶杀。乃还报五王皆死,武三思奏请擢为御史中丞。

五王既死,武三思又累贬薛季昶为儋州司马。薛季昶不胜其愤,饮药自杀。武三思由此自谓权倾人主,天下无敌,常对左右言道:我不知世间何者谓之善人,何者谓之恶人;但于我善者则为善人,于我恶者则为恶人耳。

当时朝堂之中,兵部尚书宗楚客、将作大匠宗晋卿、太府卿纪处讷、鸿胪卿甘元柬,并皆阿附武三思,为其羽翼死党。御史中丞周利用、侍御史冉祖雍、太仆丞李浚、光禄丞宋之逊、监察御史姚绍之并皆为其耳目,时人谓之五狗。

九月戊午,左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怀远薨逝。

唐中宗特赐锦被以充装殓,辍朝一日,亲为文以祭之,赠侍中,谥曰成。

冬十月己卯,车驾发于东都,还至西京长安,以并州长史张仁愿为检校左屯卫大将军,兼任洛州长史。十一月,以窦德玄之子蒲州刺史窦从一为雍州刺史。

中宗还至长安,西京留守苏瑰上奏:秘书监郑普思以旁门左道妖言惑众,并大聚党徒于雍、岐二州,欲谋作乱,请命捕而杀之。

中宗览奏,不以为然,敕命苏瑰勿追其事。苏瑰不服,当廷力争,中宗遂命二人对质,因心怀偏向,便处处贬抑苏瑰,有意庇护郑普思。

侍御史范献忠见此,出班奏道:事实俱在,请陛下诏命速斩苏瑰,以靖朝纲!

中宗大奇问道:郑普思是为人犯,卿言欲斩判官,却因何故?

范献忠答道:苏瑰为留守大臣,既发现郑普思反状,而不敢行使便宜之权,先斩后奏;以至使祸根留到如今,使其荧惑圣听,且劳心为其寻找赦由,加以庇护,有碍圣君名声,其罪大矣。且郑普思反状明白无误,而陛下曲为申理;臣闻王者不死,殆谓是乎!故臣请先斩苏瑰,然后赐死臣等,以免郑普思造反成功,高居此座,我等免予北面事之。

中宗闻此,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只在御座上运气吞声而已。

便在此时,魏元忠亦出班奏道:苏瑰乃为国中长者,朝野皆知,必然用刑不错,屈枉良臣,郑普思依法当死明矣。陛下圣明之君,何必庇护此等神棍巫觋,以遗讥于后世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