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郭氏一听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能凑多少是多少,先凑着!要是实在不够,就去跟青旗会的褚会长借一些,先把人换回来再说!”
“借借借,就知道借!”宁学祥猛地把烟袋锅往桌上一磕,脸色沉得要死了。
“借了钱是要还的!再说了,就算借了他褚会长的钱,他要算利息,要俺马上还,甚至再提些别的条件,咋办?人家手底下人多势众,拿的都是真刀真枪,这钱借出去,就跟架在脖子上的刀没两样!”
费左氏眉头皱得更紧了。
都说宁大叔爱财如命,今日一见,竟到了这地步。
亲闺女被绑,他竟还在这儿算钱的账。
五千大洋对宁家来说,撑死了也就三分之一的家底,怎么就舍不得?
“可马子这时候绑人,村里大多都知道了。”费左氏耐着性子继续说。
“这新娘子要是在马子窝过了夜,那名声……”
这女人的名节和名声只有女人更明白、可是村里人不明白吗、他爹不明白吗,就是舍不得地、要把闺女搭进去啊。
话没说完,就被宁郭氏带着哭腔接了过去。
“俺懂,俺都懂啊!他爹,你忘了?咱天牛庙村的规矩,过了午夜,婆家就不能再让这样的新娘子进门了!俺们家绣绣,为了等文典毕业,都足足等了三年啊……”说着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什么午夜不午夜的!”
宁学祥梗着脖子反驳,眼神却有些闪躲。
“学瑞都说了,那杜大鼻子虽然是马子,却不轻易取人性命,也不用刑,闺女肯定没事!”
费文秉在一旁听着,心里冷笑。
接收完剧情他就知道,这大眼泡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眼里只有钱和地契,半分人情味都没有。
他倒不是重男轻女,只是单纯认地,就知道种地。
嫂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在这儿磨磨蹭蹭不肯松口。
自古遇事都盼着男人拿主意,可这男人要是脊梁骨不硬,拿的主意也只能是歪的。
费文秉开口,语气不咸不淡。
“大叔,现在得赶紧做决定、绣绣能不能顺顺当当嫁进费家,可全看您的主意了。”
宁学祥被这话堵了一下,梗着脖子。
“俺能不知道?那可是俺亲生的闺女!”
“亲生的闺女,在您眼里恐怕也比不上那些地吧?”
费文秉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破。
“要不然,也犯不着这么犹豫不决。”
“文秉!”费左氏赶紧清咳一声,打断他的话。
“宁大叔,别往心里去,俺家文秉也是替绣绣着急。这事儿真的不能再拖了,得赶紧做决定啊!”
费文秉就见那大眼泡子宁学祥使劲瞪了他好几眼,手里的烟袋锅在桌角上咚咚敲了好几下,那模样,显然是被说中了心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正僵持着,门外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音。
“爹,娘,俺回来了!”
一个身高马大的汉子拎着只山鸡,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正是宁家儿子宁可金。
宁郭氏见状,赶紧站起身,又气又急地拍了他一下。
“可金,你这个贼仔!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你不在家守着,跑山上打野鸡干啥去了!”
宁可金一听家里出事,把山鸡往桌上一扔。
“爹,是杜大鼻子那帮马子干的?俺这就去找褚会长,让他带着弟兄们上山,把那伙人灭了,救回俺妹!”
一听不用花钱,宁学祥立马来了劲,也顾不上心疼儿子了,赶紧起身。
“可金啊,救人要紧,可也得保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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