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把那一截“仓樱”收进胸前的内袋,贴着自己的心跳。
“从今往后,它也算有家了。”他轻声说。
樱伸手替他把袋口按平,指尖在布面上停留了一秒,像把温度缝进去。
“树记得,我们也记得,就没人能偷走。”
月亮此时刚好穿过花隙,在两人脚边落下一枚银色的圆斑,像一枚被夜磨亮的硬币。
仓忽然弯下腰,用拇指把圆斑在泥土上按出一个浅浅的凹坑,再把凹坑边缘拢成一道极细的土堤。
“这是我们今年的‘月印’。”他说,“等明年花开,再把它挖开,看月亮有没有把我们的影子印成化石。”
樱笑着学他,也蹲下去,在凹坑对面拢起另一道土堤,与仓的那道恰好围成一颗小小的心形。
“那影子就住在里面,”她低声说,“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不会着凉。”
风再次掠过,树冠沙沙作响,像替他们把这句悄悄话折进叶脉。
一片迟到的花瓣飘进凹坑,落在“心尖”上,轻轻颤了颤,最终被薄土盖住,成了第一枚“化石”。
仓伸出手掌,与樱十指交叉,悬在凹坑上方。
“来,给它盖个屋顶。”
两人一起压下,掌心贴着微凉的泥土,心跳隔着地皮与树根互答。
夜色渐深,花香愈发浓稠,像有人在空气里悄悄加糖。
远处湖面的水汽漫上来,在月光里凝成一缕银雾,顺着花径蜿蜒而至,停在他们脚边,像一条等待邀请的丝带。
樱先起身,把雾的一端绕在指尖,回头冲仓眨眼。
“让它给我们带路吧,走到雾的尽头,看看今晚的月亮到底有几层光。”
两人并肩退后一步,同时抬手,在空气里画出一枚无形的“∞”,像给树干系上一条看不见的丝带。
雾丝受到牵引,轻轻抖了抖,引着他们往花径深处去。
身后,樱花树沉默伫立,年轮深处渗出极细的树脂,慢慢填满“仓樱”那两道浅痕,像替他们封存一把只有月光才能照见的钥匙。
雾越来越浓,月光被滤成柔软的乳白,落在发梢上,像一场无声的细雪。
仓与樱的影子被拉长、重叠,最终融进雾的纹理,成为另一道看不见的年轮。
他们没回头,却同时听见极轻极轻的一声“咔哒”,从树心传来,像岁月把锁转动了半圈。
雾的尽头,月亮正升得更高,把一条银色的路,铺到他们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