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父亲怒斥一声,“我让你滚,你都不听!”
“那是禁相铃!”
烛洺赫陡然抬头,朝铃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震惊。
而在梦境之中旁观这一切的单灵灵,心头也猛地一沉。
她当然知道禁相铃。
那是远古神器,由三皇之一的神农亲手炼制,是为了遏制走火入魔的神兽,以防其毁天灭地。
但凡这天地间的神兽,皆会唤出法相,若是实在不敌,还能变回原身,就像当时腾蛇和窃脂对战时一样。
而变回原身的神兽,其战力将是人形的数倍不止。
在禁相铃中,刻有十道禁纹,每响一次,便锁一重魂魄,只要铃声不断,神兽便无法唤出法相,更别提化作原身。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烛洺赫的父亲,身为烛龙,却只能用人形之身,血肉之躯,去对抗漫天敌军。
因为他根本无法变身。
烛龙一族本就人丁稀少,若无法化作原形,仅凭血肉之躯,又怎能抵挡三皇麾下的千军万马?
这一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注定要败的战役。
可即便如此,烛洺赫依然没有退缩。
他毅然决然地站在父亲身边,任中年男人如何呵斥,如何怒骂,甚至想要一掌将他震退,他都没有离开半步。
他站在那里,如山一般坚定。
单灵灵望着他的背影,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那具挺拔的身躯,此刻早已满身伤痕,有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浸透了衣襟。
就连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横亘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鲜红的血沿着下颌蜿蜒而下。
单灵灵的心狠狠揪紧。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明知这不过是一场梦境,一段她无力更改的既定过往,她仍疼得快要窒息。
那是她的徒弟,她的爱人,她的小九。
而烛洺赫,此刻却是一尊孤傲的雕像,伫立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目光坚定,神情宁静,坦然面对死亡。
明明……他不过是一条刚成年的烛龙。
这一方天地,怎能如此残酷?
这世间的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虽然无法用上法相和神龙之力,有了烛洺赫的帮助,中年男人显然轻松了不少。
龙焰从他们的手中迸发而出,如同火幕一样朝着敌军席卷过去,一时间,惨叫不止。
无人能抵挡得住这天地间最具有毁灭性的高温。
但是,突然,天空中降下了大雨。
原本嘈杂的哀嚎声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掐断,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天穹压下,一轮血月高悬,黑云滚滚翻涌,斗大的雨滴从黑云中挤了出来,碎石、残兵、破碎的旗帜在雨中猎猎作响。
单灵灵心头一紧。
龙焰被突如其来的水压制了。
“终于来了……”
烛洺赫的父亲冷哼一声,低声说道,周身魂魄力量疯狂涌动,灼热的龙焰抵抗着那雨水,升腾起了漫天水雾。
他眼神锐利,锁定前方天际。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水雾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