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余乐的声音在晨风中显得异常疲惫,却不容动摇,“全军驻跸乌蒙城,休整半个月。收敛双方战死者遗骸,不分敌我,统一火化,骨灰……暂存于西门瓮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蹲伏的降兵,“降卒愿归田者,发放三日口粮疏解出城。愿效命者……打散编入辅兵营,以工代赈,清理街道,掩埋尸骸!”
……
墨莲无声地出现在余乐身侧,黑刀柄上缠着的布条渗着新血:“沈达亲卫的尸体堆里,搜到这个。”
她递过一枚青铜虎符,符身刻着繁复的云纹,虎口中衔着一粒诡异的暗红色宝石。“中庆城……‘赤虎军’的调兵符。”
余乐指腹摩挲过冰凉的符身,目光投向西南——那是中庆城的方向。“困兽归穴,獠牙只会更毒。”
他收起虎符,转身走向城楼阶梯,“去看看张奎。”
伤兵营深处,药气蒸腾。
张奎已能勉强饮水,枯槁的脸上嵌着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看到余乐,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
“躺着!”余乐按住他受伤的肩膀,目光落在他满是血浆的右腿裤管。
“乌蒙城……拿下了。你开的门。”余乐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张奎嘴唇翕动,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嘶哑的声音:“…恨不能…亲手斩了沈达!”
“他跑不了。”
余乐将虎符放在他枕边,“赤虎军是中庆城中最后的精锐。你熟悉它,也熟悉沈达。活下来,做我的副都统,帮我……攻破中庆城。”
张奎死死盯着虎符,独眼中燃起近乎疯狂的火焰。他用仅存的左手,颤抖着,却坚定无比地攥紧了那冰冷的青铜虎符。虎口中的红宝石,映着他眼底的血丝,如一滴凝固的血泪。
城外,收尸队的号子在废墟间回荡。城内,幸存的百姓开始战战兢兢地从地窖爬出,在乾军士兵沉默的注视下,用残破的木桶从染红的井里打起浑浊的水。乌蒙城在尸骸与灰烬中艰难地喘息着,为下一场更血腥的风暴积聚着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