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余乐小儿猖狂,竟能将我手下猛将张奎逼到如此狼狈境地,此人不容小觑……”沈达皱着眉头暗道,“看来,分兵之策倒是中了余乐的圈套,我得集中兵力与余乐进行一次决战!”
城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张奎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随即换上更深的疲惫与颓丧。他勒住战马,抬头望向城楼上的沈达,抱拳行礼,声音嘶哑沉痛:“末将张奎……愧对都督!遭余乐贼军伏击……损兵折将,折了近万人!”
他垂下头,仿佛无颜面对。
沈达缓步走下城楼,脸上堆起一种刻意为之的“宽厚”与“体恤”。他亲自走到张奎马前,伸手拍了拍张奎沾满泥污和血渍的臂甲。
“张将军何出此言!”沈达声音洪亮,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胜败乃兵家常事!余乐狡诈,非战之过!你能杀出重围,保全数千儿郎性命归来,已是大功一件!足见将军勇武与担当!本督绝不怪你!”
他环视着这群垂头丧气的败兵,声音更加恳切:“众将士也受苦了!你们都是我云州的好儿郎!败了不怕!只要人还在,乌蒙坚城在此,我们就能重整旗鼓,报仇雪恨!本督已命人在城西营区备好热汤饭食、干净衣物和伤药!众将士安心休整,养好伤,吃饱饭!乌蒙城,永远是你们的家!”
一番话,挺煽情。让本就身心俱疲的溃兵们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沈达“宽宏”的感激,更有对未来的茫然和隐隐的恐惧。不少人低声啜泣起来。
张奎心中一惊,生怕麾下的将士们被沈达的一番话打动,不小心露出马脚。于是故意带着哽咽的声音大声说道:“都督……末将……”
“好了!不必多言。”沈达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爽,“今夜,本督在府中设宴,专为你压惊洗尘!你我二人,正好商议如何固守乌蒙,痛击余乐那逆贼!”
……
是夜,乌蒙府府衙内灯火通明。沈达果然摆下了一席极其丰盛的宴席。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席间,沈达频频举杯,对张奎极尽安抚:“请满饮此杯!压压惊!你在锡水力战不屈,力保主力撤退,此等忠勇,本督铭记于心!”
“来!尝尝这道‘清蒸云江鲥鱼’,鲜美无比,非贵客不待!”
“你放心,你留在城中的家小,本督早已命人妥善安置,绝对安全无虞!只管安心在乌蒙城休养!”
“余乐?哼,跳梁小丑尔!凭他那些兵马,休想撼动我乌蒙城分毫!待其师老兵疲,本督自会亲率大军,将其一举荡平!届时,本都便会命你为先锋大将,一雪前耻!”
宴席之上,丝竹悦耳,舞姿翩跹。沈达谈笑风生,一派胜券在握之姿。他目光灼灼地投向张奎,眼底深处却藏着审视与掌控一切的锋芒。
此刻,他必须收拢人心——既要稳住张奎,更要演给麾下诸将看。军心才是关键!连番败绩,最怕云州军心动摇。这番作态,正是为了稳住阵脚,以待日后与乾军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