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对危险的敏锐探知,曾帮保罗躲过许多次危险。
这一刻,他的第六感隐约嗅出一丝怪异。
忽的,他兜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老板。”
保罗抬头,这时黑黝黝的窗骤然亮起。
有人打开了别墅的所有灯。
二楼窗台边,窗帘紧掩,映出一道人影独坐的轮廓,光线依稀勾勒出那人威严的侧脸,满脸微卷的大胡子纵使隔着窗帘也格外惹眼。
“咳咳咳……保罗,怎么到了还不上楼?”
随着耳边传来老人咳嗽声,那道身影也微微倾身,大胡子微颤的节奏与咳嗽完全一致。
保罗心弦微松。
挂掉电话,他侧头看手下们,“你们在这里等我。”
留下一句话,他便匆匆踏入那道别墅大门。
手下们分散两侧,守在别墅前。
保罗离去,背对别墅的手下们谁也没注意到,倏地有一支黑黝黝的狙击长枪从别墅阁楼的窗口伸了出来。
红点最先瞄准的,是宾利司机的眉心。
……
保罗曾经来过这栋别墅许多次。
他对这里的布局颇为了解,老板喜欢清净,跟随服侍的人不多,随身的保镖却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
只是踏入别墅,在一楼没看到任何人影,还是让他有些诧异。
他扶着华丽的旋转楼梯拾阶而上,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过布局曲折的二楼,仍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整个别墅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呼吸声。
脚下昂贵的波斯地毯吸去了脚步声,保罗握紧枪柄,指节发白——这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
老板所在的房间在二楼尽头,门虚掩着,仅露出一条透着光的缝隙。
那光线却惨白得不自然,像是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沉默冰冷。
下意识的,保罗摸出后腰的手枪,身体紧贴住墙壁,小心翼翼地往走廊深处走去。
他在房门前停下脚步。
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从门缝里涌出。
保罗背后泛起凉意,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老板!”
他咬牙,一脚踹开房间门。
伴随着浓重血腥气浸入鼻腔,房内场景彻底映入眼中。
只见,那间华丽宽阔的会议室议事长桌两侧坐着六七个男女年纪各异、坐姿不一的人。
有人还保持着举咖啡杯的姿势,瓷杯却早已在膝上摔得粉碎。
他们一动不动,瞪大了双眼,没了气息,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颈间一道致命伤口,细得像被红线勒过,却汩汩流出黑色的血。
窗边,老人瘫坐在轮椅上,雪白的大胡子亦是早已被浸成鲜红。
如在地狱。
保罗瞳孔骤缩。
还来不及呼喊来人,阁楼上紧接着响起十二声骤发的枪响。
窗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像装满重物的麻袋被依次推倒。
保罗心中一颤。
他带来的人手,正是十二个……
鬼魅似的一道黑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冰冷的利刃抵住了他的喉咙。
“别动,”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军刀贴着他跳动的颈动脉缓缓下压,“他们,已经听不见你的求救了。”
无尽寒意涌上保罗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