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贾诩站起接话,指尖移向舆图中央的许都,“吕布此人虽勇而无谋,却也懂得‘挟天子’的道理。如今刘协在他手中,便是得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利——哪怕天下诸侯心中不服,明面上总得敬三分。”
马超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今,这汉室江山几经风雨。”他指尖叩了叩案几,“刘协之前受曹操挟制,如今换了吕布,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诸侯若真要动兵,岂会因一个傀儡天子束手?”
“大王所言极是。”贾诩颔首,“但这‘名头’终究是块挡箭牌。吕布攻汝南、守许都,皆可借‘天子诏’行事,师出有名便少了许多阻力。反观曹操,失了许都,便是‘失君’,日后再出兵,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便是吕布的便宜。”
徐庶问道:“那曹操让曹昂取徐州,莫非是要弃许都不顾?”
“非也。”李儒接过话头,目光锐利如刀,“徐州地势险要,北接青州,南邻扬州,曹操让曹昂守在此地,一是稳住阵脚,二是窥伺淮南。若吕布在许都稍有异动,徐州兵马可直插许都腹地,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妙棋。”
李儒抚须而笑:“如今这局势,许都像块肥肉,吕布叼在嘴里,却引得曹操、袁绍都盯着;而徐州便是曹操的獠牙,随时能扑上去撕咬。接下来,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李儒指尖从许都移向荆州地界,眉头微蹙:“刘表本派刘备协攻曹操,彼时刘备已打下颍川郡,势头正好。可谁也没料到,他竟突然与刘表决裂——不仅死守颍川不放,反倒趁刘表回防襄阳之际,反手夺了南阳郡。如今襄阳城外,叔侄二人已打得如火如荼,荆州腹地乱作一团。”
马超闻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玄德师兄素来以仁厚方正自居,断不会无故背主。此事必有蹊跷,定是刘表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才逼得他不得不反。”
李儒拱手应道:“主公所言极是。属下已派密探潜入荆州查探,只是襄阳城内盘根错节,刘表又严密封锁消息,至今未能探出究竟。”
“无妨,先记下此事。”马超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儒点头,转而指向江东,指尖重重落在南海郡的位置:“倒是江东那边,孙权与周瑜,倒还算安稳。只是据密报,孙权已趁交州内乱,起兵南下,如今已然拿下南海郡,势力触角已伸到了岭南。”
“孙权……”马超的目光骤然锐利如鹰,落在江东的版图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呢喃,带着彻骨的寒意:“孙权小儿,竟也敢如此扩张。伯符这笔账,我来年定要去向他讨个说法。”
“伯符”二字出口,议事厅内瞬间鸦雀无声。众将见主公眼中燃起的厉色,皆知这话绝非戏言。
张辽率先起身,按剑抱拳道:“主公若要东征江东,末将愿为先锋,踏平江东,为孙将军报仇!”
“末将等愿随主公同往!”徐晃、庞德等人齐齐起身,甲胄碰撞声铿锵作响,震得烛火都微微摇曳。议事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方才讨论中原局势的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蓄势待发的锐气——那是属于西凉铁骑的血性,是为兄弟讨还公道的决绝。
马超抬手示意众人稍安,“江东之事,暂且记下。”马超缓缓开口,声音已恢复了沉稳,“先生接着说。”
李儒的目光掠过马超沉凝的侧脸,见他指尖仍在江东地界轻叩,便缓了缓语气,将话题转向西南:“剩下的,便是益州刘璋了。”
他指尖点向舆图西南角的益州,眉头微蹙:“主公统兵在草原征战这两年,中原诸侯虽各有盘算,却总有人惦记着我西凉的虚实。属下寻思着,与其让他们一次次试探,不如先露些锋芒。故而让张任将军在汉中调兵,摆出要攻打益州的架势——实则只是在边境虚张声势,围了白水关,并未伤及益州根本。”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可就这,已把刘璋那老小子吓得够呛。听说他连夜从成都调了三万兵马驻守涪城,还杀了几个劝他‘不必惊慌’的谋士,如今益州上下是风声鹤唳。”
“张任做得好。”马超颔首。
李儒抚须道,“刘璋此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吓住了他,便能稳住西南边境。”
马超目光扫过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州郡,从幽冀到江东,从荆襄到益州,心中渐渐有了轮廓。这天下棋局,看似纷乱,实则处处透着制衡之道。李儒这一手虚张声势,敲打了刘璋,也让天下诸侯不敢对西凉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