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垂眸盯着案几上散落的竹简,戏志才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良久,陈宫上前一步,斟酌着字句道:“陛下在并州,衣食住行皆有人妥善照料,确实过得安逸。但臣等并未听闻陛下提起过赈灾之事……”
戏志才见状,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陛下虽身在并州,却也深知自己的处境。如今汉室衰微,陛下手中无兵无权,即便心中有此想法,又岂敢轻易开口?”
戏志才顿了顿,目光中透着几分谨慎,“况且,如今局势复杂,若将粮草大量外调,不仅耗费人力物力,对我军后续发展也多有掣肘。依臣属下之见,即便陛下真有此意,也只能憋在心里。这世道……没人愿意做这亏本买卖啊。”
刘轩背着手,凝视着舆图上那些被旱灾肆虐的区域,沉默许久。
殿内众人屏息凝神,不敢惊扰这位正在思索的主公。
突然,刘轩转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此次旱灾,我并州、冀州等地凭借前期储备,所受影响尚可控制。但天下百姓,皆是我大汉子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众人皆知刘轩此言意味着什么——若要大规模救济天下灾民,不仅要耗费海量粮草,更会削弱自身实力。
半晌,戏志才再次出列,神色忧虑:“主公仁义之心,我等感佩至极!但此事关乎我军根基,还望主公三思啊!如今各诸侯因旱灾自顾不暇,实力大损,此乃天赐良机。待诸葛亮将军大军归来,我军便可趁势出击,横扫天下!届时主公一统江山,再行仁义之举,救济万民,岂不是事半功倍?”
刘轩闻言,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在我看来,天下诸侯的实力在我看来削弱不削弱都一样,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他们!”
只见刘轩猛地挥袖,指向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城池,“这天下百姓,都是我大汉血脉!若连子民都不管,即便得了天下,又有何意义?”
话音刚落,有一人站了出来,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主公!如今诸侯割据,我军每一粒粮食都关乎存亡。那些受灾州郡多有敌对势力盘踞,若将粮草送去,无异于资敌!属下以为,此举实在没必要!”
刘轩抬手止住对方的话语,袍袖掠过烛火,在墙上投下一片阴影:“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看着百姓易子而食,难道我们要做那见死不救的冷血之徒?”
刘轩目光如炬,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孔。
“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我刘轩宁可背上‘妇人之仁’的骂名,也不愿余生都在良心的煎熬中度过!”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陈宫轻轻摇头,抚须叹道:“主公心怀苍生,我等敬佩。可乱世之中,仁义也要分时机。若因一时仁慈削弱自身,他日强敌来犯……”
陈宫没有说完,却让凝重的气氛愈发浓烈。
戏志才也上前半步,欲言又止:“粮草如兵,一旦散出,再难收回啊……”
刘轩却神色自若,负手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黄河蜿蜒的轨迹:“诸位不必忧心。此次赈灾,我要用‘以工代赈’之法。这可不是白白送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