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敲了敲桌面:“文烈刚丧女,心里本就憋着气,正好借这事发作,既是给你敲警钟,也是给你二弟递消息——这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你还得多学学。”
此时皇帝已褪去怒意:“沁香楼的事,别跟朕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皇帝放下茶盏,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你老实说,开茶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子沉默片刻,终是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甘与恳切:“父皇,儿臣想有个身份,能自在地查些事。”
“查什么?”
“查郡主的死因,查是谁在背后诬陷儿臣。”
太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压抑的委屈:“儿臣知道,禁足期间私开铺子不合规矩,可那湖边长街的流言越传越凶,大理寺查了几日也没头绪,儿臣不能坐以待毙!”
他攥紧拳头:“郡主不是儿臣害的,那天在湖边,儿臣只是被个孩子引去,等赶到时,那孩子已经死了……这分明是个局,可儿臣连辩解的证据都没有!”
皇帝静静地听着,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敲击。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不是你。”
太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枚刻着卫率徽记的玉佩,太过刻意了。”
皇帝淡淡道:“还有湖边的流言,铺天盖地来得太快,像是有人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这么明显的局,朕还看得出来。”
太子的眼眶瞬间红了,积压多日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出口,声音都带上了哽咽:“那父皇为何……”
“为何还要罚你?”
皇帝打断他,语气沉了沉:“因为你确实私出禁足,确实开了铺子,对方抓着你的错处不放,朕若一点不罚,便是偏袒,只会让他们更有说辞,你是太子,行事更要谨慎,怎么能让旁人抓住把柄?”
他看着太子,眼神里带着期许:“朕知道你急着自证清白,可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对方把局做得这么干净,显然是有备而来,你贸然行动,只会落入更多圈套。”
太子低下头,默默听着。
“这事,朕会给你压一压。”
皇帝放缓了语气:“大理寺那边,朕会让人盯着,你只需在东宫安分待着,别再惹出是非,等风头过些,朕自会给你机会,把这背后的人揪出来。”
太子重重叩首:“谢父皇!”
“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记住,沉不住气的储君,成不了大事。”
太子退出殿外时,天边的云彩正被夕阳染成金红。
他望着宫墙尽头的落日,心里那块压了多日的石头终于松动了些。
父皇的话像一盏灯,虽未照亮前路,却让他看清了脚下的坑洼。
这盘棋,他不能再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了。
殿内,皇帝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茶已凉透,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这皇城的风,刮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刮到孩子们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为了扳倒太子,竟连荣安郡主那样的孩子都舍得牺牲……
他放下茶盏,对红德才道:“去,让大理寺卿悄悄查那湖边死去的孩子,还有……查二皇子最近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