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虎颔首,他也有他武人的骄傲,尤其是他这等猛人。刘然即敢于挑战他,那他又怎会拒绝。
二人敲定之后,刘然望向牢城军的王指挥使,拱手道:“还请哥哥行个方便。”
王指挥使点头应许,随后深深看向了呼延通,他没料到,这名猛士竟如此之强。而最让他意外的是,这等人竟对刘然俯首帖耳,可见这刘然何其之强。
有了王指挥使的答应,牢城军很快就出现一批士卒,拿着扫帚,木铲等物,将演武场的积雪清扫干净。
士卒速度很快,偌大的演武场,不过短短半柱香,就被清理干净,就是地上残有泥水,若是一个不慎,极有可能令马匹滑倒。
对此,裴虎仅仅看了一眼,便满不在乎。对于他这等猛人而言,这点水,又怎能难得倒他。
刘然也是如此。
二人对自己都很是自信。
随着战马牵来,裴虎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抚摸了战马的鬃毛,这触感令他有些怀念,昔日他也有着自己的爱马。
那是一匹跟随他数年的战马,最终陪着他参加了一场战役,战马死在了那里。
而他也没多久,为报好友满门灭口之仇,怒杀承义郎,备受折磨鞭挞,刺配流放千里,成为河州牢城军,不过,这又如何?
人生,当如畅快!
裴虎脚踩马镫,一个翻身便坐上马背,受伤的右手牵着缰绳,徐徐拉动。随着他的行动,胯下战马也在配合行动,仅仅一会儿,裴虎便熟悉了此马习性。
马蹄行走间,和裴虎形成了默契。
就是这一手,足够令大部分骑士感到自惭形秽。
刘然看裴虎笑了笑,随后缓缓来到演武场一处柱子前,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猛然一拳砸在柱子上,这一拳,狠力十足,鲜血猝然从拳中绽裂,血水低落在地,就连指节也好似裂开一般。
“刘都头,你这是作甚?!”呼延通神色一愣,完全不知道刘然为何要这般做。
莫说是他,就连王指挥使和裴虎,此时都看不懂刘然,这一拳图的是什么。
刘然抬手甩了甩拳头上的血水,朝裴虎道:“呼延通那一拳头,我来还,如此也不占你便宜。”
呼延通听闻,神色一滞,刘都头这一拳,竟是为了他还债。
而裴虎闻言一愣,呆呆的看着刘然那不在意的神情,忽然发现,此人和他曾经所遇见的人,都不太一样。
身在军伍中,他所见太多丑陋,太多表里不一的人,对此他也浑然不在意,只要他能杀人就足够了。
然而,在他也不知道的深处,他对于这个浑浊,又让人感到窒息的世道,俨然是受够了,却又不得不忍受,才因此逃避,他只要杀人就足够了,杀该杀之人。
但此时,看着刘然真挚的行动还有眼神,看似傻子一般的行为,却让裴虎不禁有种同道中人的错觉。
指节受伤,刘然并不在意,反而伸手抚摸了踏雪,这匹蕃人熟户赠送的战马,在整个湟洲,不,熙河,都是佼佼者。所以刘然也很是心疼,哪怕在先前救援李孝忠,也没骑着他去。
而今,伸手抖了抖马鞍的雪花,一个跳跃,便跨在马背上,微微牵动缰绳,或是踏雪太过兴奋,刚走了几步,前蹄高高扬起,令半个身姿腾空,发出一声嘶吼。
其马鸣,似如龙。
刘然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鞍,任凭踏雪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