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妄背影一顿。
江书心中不祥预感愈发浓烈,她提起裙摆,快步赶上去,半个身子都拦在沈无妄跟前。
“沈大人,你、你看到了对不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瞒着江书恐怕也并无一点益处,还不如从头到尾,都告诉她。
太阳尚未出来之前,暗淡的天光映在沈无妄眸子。他微微侧过身子,给江书让出地方,叫她能和自己并肩而行。
沈无妄:“咱家赶来时,便瞧见,你也在做法事的队伍中。”
江书皱眉,“可我没有……”
她是鸿庆帝的谨贵妃。她来此,正是为了叫停这荒唐的法事,怎么会站到法事队伍里?
沈无妄:“我当时也觉得不对。可……我试着打断法事,试着叫你的名字……可你明明睁着双眼,离我很近,近到能听清楚我的声音。却一眼都不愿看我,依旧跟着身前的僧侣,围绕着那个铜炉,一圈圈地走着。”
早春凌晨的风吹来,扑到江书脊背上。
她只觉心口一阵阵地发凉,整个身子都凉透了,颤抖如一块落在疾风中的丝帕。
这一路走来,江书经历了多少艰险。
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害怕。
沈无妄说的这些……
她一丝一毫记忆都没有。
全然不记得了。
江书嗫嚅着,“怎么会、怎么会……”
看女孩这幅样子,沈无妄涌到唇边的话,到底不忍说出。
实际上,他看到的……
远比他说出来的更多。
沈无妄一样心有余悸。
他闻讯赶来的时候,便瞧见江书挥退了下人。
那时候,她语气还如平时一样,丝毫听不出异常。沈无妄不以为意。
可下人走后,沈无妄便看见江书收敛了面上所有表情,走在了诵经祈福的僧侣中间。
一开始,沈无妄本以为江书有自己的打算。
混进僧侣的队伍中,莫非是……
嘴架打不过,想要跟那贼秃动手?
这种事,江书不是做不出来。
打不过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他沈无妄在吗?他会为她兜底……
可好半晌过去了。
沈无妄只远远瞧着江书绕着那火堆,越走越近。
亲手把腊梅的牌位抬起来,扔进燃着火的铜盆里。
骤然跃起的火苗映在江书眼中。
沈无妄惊觉,女孩眼中全无生气!
如泥胎木偶一般!
沈无妄顿觉不对。足尖点地,飞扑进了法阵。
罗增带来的僧人都会些拳脚。
却不敌沈无妄。
三下五除二便被他冲进了核心。
当时……
江书已经跪在地上,一下下地、虔诚无比地向着铜炉磕头。
生活在宫中,哪儿有不跪的?
可以江书如今的身份,她只需跪皇帝一人。
再说,就算是跪鸿庆帝,沈无妄也从未见过江书眼中看到这般……全然臣服的表情。
沈无妄只觉不对,他一把拉起江书手臂,把她带入自己怀中。
凝视着眼前的罗增:“你把她怎么样了?”
沈无妄一手护着江书,另一只手摸上腰间剑柄。
杀了这妖僧,他再想法子和鸿庆帝解释……
没料到,罗增一袭白衣,飘然上前。
他看到沈无妄的功夫,面上毫无畏惧神色。
“沈大人,你说什么?小僧怎么全听不懂?”
“锵……”
沈无妄长剑出鞘,“懒得跟你废话。到底对谨娘娘做了什么,说!”
“小僧什么也没做。”
罗增摊手,“不过是,谨娘娘自己心中有愧罢了。”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