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摩挲着金币。
“一环,「守墓人」的活化尸骸。”
罗兰边说边打了个响指,那蹒跚而来的骸骨仿佛踏入一滩不断吞人的沼泽,双腿被稠泥牢牢锁紧。
紧接着。
萝丝飞快前跃几步,挥手卸掉了它的手腕。
刀光再闪,头骨落地。
“三兄弟竟然都是仪式者,怪不得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萝丝拧眉。
“我现在有点理解尤兰达为什么愤怒了。”
神秘难以禁绝。
叛逆的流窜乡野,多谋的反生毒计。唯独顺如猪牛的倒了霉,挨了宰杀,还要喊着‘乱世无公道’——萝丝理解尤兰达的愤怒,可同时,也鄙夷这些个甘愿被片了肉、端上桌的废物们。
象帮之所以让人畏惧,正因为那些平日中低眉顺眼的,开始学会用剪刀找气管的位置了。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萝丝轻佻念着。
“有些人并不如你,那不是他们的错,萝丝。”
“所以他们活该。”
萝丝耸耸肩。
“当我小的时候,见过太多人殴打姑姑,扔下几个便士扬长而去——可当你开始问‘为什么’,就会感到惊讶了。”
惊讶的是。
‘为什么’换不来答案。
只能换来一个令人彻底癫狂的解决方法。
当她跟随安妮,见她第一次戴着那副钻石手套,掀翻了五个混混后,就再也没有问过‘为什么’了。
“尤兰达可一点儿都不软弱。”
罗兰边笑着,边和萝丝往鬼头刘逃离的路追去。
“她只是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
罗兰说。
对某些特殊的命运,有时活比死要难太多。
…………
……
鬼头刘提着油灯,弓着腰,在窄道中艰难前行。
这是后院某个大树下的地道。
直通城外早早盘来的小院。
他并不担心身后的洋人,哪怕他们追上来,腿脚也快不过马——待他穿过这条到处都有分叉错路的暗道,掀开盖子,重见天日,跨上马。
就能在另一个地方真正享受生活了。
买个官。
找上十来个女人。
鬼头刘想着。
也在这时,他烫了整夜的脑袋终于开始冷却,能够在静谧的熹微火光中思考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洋人会法术。
显然小三子暴露了,死在洋人的手里。
他们发怒,追到赌坊,杀死了刀子和坐地虎也理所应当。
这些都没有问题。
可唯独忽略的一点,眼下想来让鬼头刘冷汗连连。
‘绑洋人’是冯先生提出来的。
而今夜。
冯先生不知所踪。
他…
去哪了
被洋人杀了
还是…
鬼头刘越想越惊,脚尖儿不由踢着块软石,整个人向前踉跄几步,扑倒在碎石堆里。
灯油洒了满地。
借着那燎铺开的火焰,他看清了绊倒他的‘碎石’。
这哪里是碎石。
是饮了烛泪的火药。
洞墙上用朱笔写着八个大字:
白莲生灭,劫在无定。